宋喜不跟他掰扯,順勢回道:“那晚上我煮山藥粥。”
喬治笙等了數秒沒等到後續,不由得問:“沒了?”
宋喜拍了拍腿上袋子,“你還可以多吃點兒荔枝。”
喬治笙無語,山藥粥配荔枝……半晌,他薄唇開啟,口吻不爽中透露著認真:“我不信佛。”
宋喜忽然想到喬和尚,當即沒忍住,一咧嘴樂出聲來。
喬治笙本就惱火,她再坐在副駕上一笑,他故意板著一張臉,沉聲說:“過了這麼久,一點兒長進都沒有,看來你是真不介意你爸的仇家是誰。”
話音落下,副駕處的宋喜果然不笑了。
喬治笙餘光瞥見她的側麵,她臉上沒什麼突兀表情,沉默片刻,不動聲色的說:“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對錯,早晚有一天會有個公道。”
駕駛席處的喬治笙麵無表情,薄唇開啟,聲音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你信佛?”
宋喜很坦誠:“自己很無力的時候才信。”
喬治笙唇角輕輕勾起,說了句宋喜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話。
他說:“亂世信佛,不如信魔。”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手臂上的汗毛都豎起來。
微垂著視線,她努力堅定的說:“我信邪不勝正。”
喬治笙說:“那如果邪能救你爸,正隻能讓你爸一直受委屈,你選哪一個?”
宋喜握著荔枝袋的手指,不著痕跡的輕輕收緊,喬治笙這話簡直直擊人心,如果有的選擇,人當然是希望向善的,可若是沒得選擇呢?若是一味地善良隻能換來一味地委屈甚至是冤屈,那要善良有何用?
這世道太多逼不得已的人,選擇以惡製惡,不是善良的人變壞了,是人變壞才有可能維護心底僅存的那一抹善良。
她一直沉默,沉默好久,喬治笙見她是不打算回答了。
前方一個九十多秒的紅燈,喬治笙慢慢把車停下,點了根煙,他降下一小截車窗,抽了一口煙後,這才狀似無意的說道:“沒你想的那麼絕望,你也可以試著信我。”
他說的沒錯,原本宋喜心底已經瀕臨絕望了,饒是宋元青這種位置的人,也會因為種種原因落得階下囚的地步,她還能相信什麼正義?
邪不勝正,自欺欺人罷了,可要她棄善從惡,好像她也跨不出這一步。
絕望之際,喬治笙說,你也可以試著信我。
這句話就像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中,忽然有人舉著一具火把走來,她定睛一看,發現此人是喬治笙。
心中的觸動無以言表,宋喜隻覺得自己喉嚨有些滾熱,有些緊致。
費了好大的勁兒,她才張開嘴,聲音很輕,卻毫不敷衍的回道:“我信你。”
亂世信佛,不如信魔,與其信魔,不如信我……這是喬治笙想對宋喜說的話,宋喜感受到了。
他半根煙抽完,紅燈跳綠,宋喜還兀自感動之際,身旁傳來某人的聲音:“你最好到家之前再想出幾樣能吃的東西來,不然你會知道,這個世界總會有讓人絕望的事兒發生。”
赤裸裸的威脅,宋喜卻無聲嗤笑,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