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沈兆易明明知道,可當這一刻來臨之際,他還是變得臉色煞白,一如被抽乾了所有的血。
宋喜說完這句之後,幾乎不敢去看沈兆易的臉色,微垂著視線,她如同做錯事的孩子,徑自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沒能像當初承諾的那樣,無論吵架還是誤會,都會一直相信你,你不用覺著抱歉愧疚,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不管我的家人,你沒做錯什麼。”
宋喜不是矯情的人,比起沈兆易當年傷害她的結果,她更在意的是,為什麼她沒能早些知道,沒能幫到他,要逼得他做出選擇,逼得他遠走他鄉,逼得他拿命去賭。
她的愛情固然重要,但是抵不上一條人命重要,更何況,那是沈兆易的命。
宋喜真心覺著,是她做的不夠好。
沈兆易看到她臉上掉下來的眼淚,很想伸手幫她擦掉,可她站在他碰不到的位置,他心疼的不行,卻還是拿起桌邊的紙巾,伸著胳膊遞給她。
宋喜不怕彆人來硬的,她最怕彆人用柔軟的一麵對著她。
接過紙巾的瞬間,眼淚不受控製的湧出來,宋喜用紙巾擋住眼,默默地沒有哭出聲。
不久,耳邊傳來沈兆易的聲音,他低聲道:“我沒事,這不是回來了嘛,當初的決定是我自己做的,沒有人逼我。”
宋喜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在沈兆易懂。
他沒辦法重新投胎一回,因為這樣的時間一定來不及遇見這輩子的宋喜,所以他孤注一擲,拿命去博,買定離手之前,他以為隻是生與死的問題,如今他活下來,卻恍然發現,他算漏了人心。
“喜兒。” 沈兆易輕聲呼喚。
宋喜抬起頭,原本一雙漂亮的杏眸腫成了兩隻核桃。
他看著她,眼底有傷心,但傷心之上又浮著一層光,唇瓣開啟,出聲問道:“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們當從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說你沒有從前那麼喜歡我,那我就重新開始追你,你彆馬上拒絕我,我們再給彼此一次機會,行嗎?”
宋喜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沈兆易直直的望著她,近乎懇求的補充了一句:“如果結果還是不行,你想當朋友就當朋友,你不想再看見我,我就不再來打擾你。”
他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卑微進塵埃裡。
宋喜那顆疼到麻木的心臟,幾乎垂死掙紮般的抽搐了一下,她想到喬治笙,喬治笙心裡有他的白月光,對她也隻會冷嘲熱諷,她是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怎麼會喜歡上他?
沈兆易沒有劈腿,傷她也是逼不得已,她從前很愛他的,是因為絕望所以才打算放下。
錯了,全都錯了,她放下了本該愛的,愛了不該愛的。
這一刻宋喜不知道自己是在權衡利弊,還是在理智分析,愛情不是算術題,她應該憑直覺判斷,可她畢竟不是小孩子了,也過了那個一見鐘情的階段,成年人的世界,總要計算代價。
沉默良久,宋喜開口回道:“阿易,我們努力再試一下吧。”
她話音落下,沈兆易眼底的一片死灰瞬間複燃,同一時間,宋喜也終於放下對喬治笙的執念。
喬治笙有他自己喜歡的人,她又何苦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