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證在前,舒文升不懼承認,巧言吝嗇,臣女也對抗不了。
臣女本想求皇上給我家大嫂,給我沈家討個公道,可現在臣女不敢求了。臣女隻求一死,換那些心懷叵測之輩,放過我沈家,放過我沈家人。”
說到激動處,沈安寧的眼睛都在發紅,泫然欲泣。
可她脊背挺直,一身的傲骨。
她哽咽的聲音裡,都帶著倔強和決絕,帶著一腔孤勇。
“皇上,我沈家滿門兒郎,精忠報國,不畏強敵,我沈家女眷,也沒有一個孬種。就算是死,我們也該死在疆場,死在與外敵的拚殺中,而不是死在蠅營狗苟之輩的齷齪算計裡。臣女願一死,換沈家安,求皇上成全。”
沈安寧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默不語。
沈安寧的無助,他們瞧見了。
沈家的倔強,他們也看到了。
朝臣見狀紛紛上前。
“啟稟皇上,沈家乃我大鄴肱股之臣,沈家女眷就是他們的後盾,若非有沈家女眷,在後方為他們守得家宅安寧,他們又如何安心為國衝鋒陷陣?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大鄴都該善待沈家。而今沈家女眷遭人陷害,名節受損不說,更有婦人險些喪命,子嗣也差點遭殃,若是讓邊境兒郎知曉,不知道要多寒心呢?臣以為,應該徹查此案,還沈家公道。”
“皇上,沈小姐雖是女流,可也曾上陣殺敵,赤膽忠心,她肯冒天下之大不韙,進宮為大嫂伸冤,也是膽魄過人,信賴朝堂。如此女子,正應了那句巾幗不讓須眉。若是她手握鐵證,還得不到公允,若是她一個申冤者,還要以死來求害人之人高抬貴手,那天理何在?大鄴護佑萬民的意義又何在?臣以為,應當嚴懲凶手,還沈家以公,還天下以清。”
“皇上,臣附議。”
“臣附議。”
“請皇上嚴懲舒文升,嚴懲舒家。”
沈安寧以退為進,她用一句“隻求一死”,換了滿殿朝臣一邊倒的支持她。
皇上看著沈安寧,眼裡帶著探究。
舒文升看到跪在地上的滿殿朝臣,腦瓜子氣的嗡嗡的,他下意識的看向蕭景煜,想要蕭景煜為他開口說句話。
孤立無援之下,他就算有舌燦蓮花之能,也撐不住啊。
舒文升的目光蕭景煜看到了。
眉頭蹙了又蹙,蕭景煜心中猶疑不定,半晌他才上前兩步,到舒文升身邊。
拱手給皇上行禮,蕭景煜又思忖片刻,他才緩緩開口。
“父皇,兒臣以為,沈家於國有功,萬沒有讓沈家受屈的道理,沈家媳婦受王海算計受驚,險些一屍兩命,朝廷必然要給她一個公道,給沈家一個公道。沈小姐手握鐵證,為長嫂訴冤,自不能讓她殞命,再受委屈。可兒臣也以為,這事大約還另有隱情。”
“另有隱情?”
皇上的目光,落在蕭景煜身上,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蕭景煜硬著頭皮繼續。
“舒文升是兒臣二舅,兒臣對他最是了解,他生性愚笨,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要不然也不會到如今,他還是個隻能經營舒家幾間小鋪子的廢物。
按照沈小姐所言,從安排王海到沈家報信,讓沈家媳婦受驚,再到安排舒家府衛劫殺沈家去請郎中的小廝,阻止郎中救治,最後再到派人追殺王海,殺人滅口,層層遞進,步步為營,如此細致的籌謀,必定不是舒文升能謀算的來的。
給王海下命令的人是舒慶,或許是王海因此誤會了主子是誰,所以遺書指認才有了誤差呢?”
關鍵時候,蕭景煜隻能想到推出舒慶,給舒文升換一條活路。
可沈安寧不吃他這一套。
紅著眼睛,沈安寧看向身側的蕭景煜,她用力扯了扯手上白綾,像是氣到發抖一般。
她臉上情緒太崩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臉上,以至於沒人察覺到,在白綾的遮擋下,白色的袖口也動了動,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在白綾周圍氤氳擴散,而後迅速消失不見。
沈安寧看著蕭景煜,冷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