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這火光,和她上輩子死時,被烈火焚燒的鎮國將軍府,真的太像了。
火藥炸開,屍骨無存,烈火燒身,化為灰燼……
該是這樣的。
那熊熊的火光,映在了沈安寧的眼中,也烙印進了她的心裡,她內心情緒激蕩,眼睛也不自覺的發酸發紅。
眼見著火光越來越大,似還有乘風起的架勢,沈安寧轉頭看向蕭景宴。
“王爺……”
一開口,沈安寧便聲音哽咽。
蕭景宴拍了拍沈安寧的肩膀,他順勢把沈安寧手裡的撒乾淨了的空茶盞,也一並接了過來。
“惡有惡報,有些人,本就不配留有全屍,合該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唯一的遺憾,就是不好親自去動手,還是找個替罪羊遮掩,倒是顯得不夠磊落痛快了。”
“不,這樣就很好了。”
至少,但是沈安寧自己,她不會如此冒險。
她自己無所謂。
可是,她不敢拿沈家上上下下上百口的人命去賭,不敢拿沈家的未來去賭。
可她心中的遺憾,蕭景宴給她彌補了。
她再沒什麼遺憾了。
“王爺今兒領我看的景,是這天下最好的景,”沈安寧說著,直接拎著酒壇子給自己倒了一盞,她雙手端著茶盞,看向蕭景宴,一臉鄭重,“王爺,你的這份情,我記下來了,我敬你一杯,他日若有所需,我……”
“噓。”
知道沈安寧要說什麼,蕭景宴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四目相對,蕭景宴輕輕歎息。
“你我之間,不必說恩,更不必說日後所需那種許諾,彆忘了,我可還欠你一條命呢。咱們之間,算不清也不必算的太清,來日方長,人都好好的,就挺好。”
“好。”
“好酒配好景,但就這一盞,我陪你喝。”
“好。”
沈安寧應聲,隨即跟蕭景宴碰杯,兩個人相視而笑,一飲而儘。
大約是心裡舒坦痛快了,同樣的酒,沈安寧卻覺得,眼下喝的這一盞,似乎更醇香醉人了不少。
好喝極了。
大約又待了一刻鐘多些,看著京山農莊亂起來了,蕭景宴和沈安寧就離開了。自始至終,他們都沒下馬車,也沒靠的太近。
這邊的風浪,自然牽扯不到他們身上。
他們直接回了鎮國將軍府。
正好,他們回來的時候,暝澤也在這邊等著了。
“如何了?”
看著車外的暝澤,蕭景宴詢問。
暝澤快速應道,“人已經送出京了,按照王爺說的,送到咱們自己的鋪子裡,會改名換姓,安置妥當,契書會掐在咱們手上,不會出岔子。”
“嗯。”
揮揮手,蕭景宴就讓暝澤退下去了。
沈安寧聽了個大概,心裡也猜了個大概,“王爺把翠微送走了?”
“到底是為咱們做了些事的,我暫時會留她一命,隻不過,她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餘生想享福,那是不可能的,苟且度日,已是對她的寬容了。”
沈安寧聞聲笑了笑。
她看向蕭景宴的目光裡,更多了幾分讚許和欣賞。
一直到回了將軍府,回了自己的小院,沈安寧還在想著今夜蕭景宴辦的事,她臉上笑意濃鬱。
直到她身後,傳來了一陣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