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裡。
皇上沒有去後宮,而是獨自宿在了乾元殿。
蕭景煜的死,對他多少有些影響,前半夜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但也睡的很淺,殿外淺淺的聲音傳進來,他就醒了。
確認是馮公公,皇上揉著發疼的眉心,叫他進來。
“又怎麼了?”
馮公公不敢隱瞞,“皇上,京山農莊出事了。”
“何事?”
“謝大人暗中去了京山農莊的寒山館,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寒山館周圍被炸了。整個寒山館,坍塌了大半,周圍大火四起,京山農莊的人去救了火再靠近時,寒山館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裡麵的人……沒能留下。”
聞聲,皇上的身形不由的晃了晃,他看向馮公公,眼神銳利。
“什麼叫沒能留下?”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馮公公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向皇上,“是,血肉碎末與白骨瓦礫混成一團,難以分辨。”
“謝良?”
“是,京山農莊的人發現了他,回稟消息的時候,也將他帶了過來。老奴雖不確定他是如何想的,但想來父女情深,他對謝氏,大抵也是有感情的,謝氏被處置了,他一時想差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哼。”
皇上冷哼了一聲,怒意外露。
“想差了,就得付出代價,傳令下去,謝良夜闖皇家農莊,行不軌之事,賜死。謝家上下,不論男女,不分老幼,舉家流放三千裡,永世不得歸京。”
“是。”
聞聲,皇上揮了揮手,讓馮公公退下去。
馮公公腳步很輕,卻走的很快,他知道皇上心情不好,生怕惹惱了皇上。
可到了門口,馮公公還是聽到皇上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等一下。”
聞聲,馮公公頓住腳步,轉而又走了回來。
皇上翻身下了床,他緩步繞過屏風,走到了桌邊上。端著桌上已經沁了涼意的水,淺淺的喝了一口氣,他沉吟著,許久才開口吩咐。
“傳朕旨意……”
隻說了這幾個字,皇上的聲音便頓住了,他還在思量糾結。
馮公公隱約能猜到,皇上要說的,大概是舒昭儀和舒家剩下的那些人。連謝家都處置了,舒家這邊自然也逃不掉,不過是早處置和晚處置的差彆。
拖得越久,皇上就會越難受。
到最後,也不過是一次次的“自揭傷疤”,自我折磨罷了。
沒有必要。
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一次處理乾淨了。
馮公公想的明白,卻不敢輕易開口,去左右皇上的決斷。
好在,很快皇上就開了口,“傳朕旨意,舒昭儀貶為庶人,禁足京山農莊,至死不得出。舒家其餘人,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全部賜死,一個不留。舒家的罪狀和眾人的死訊,不必外傳,但所有皇子的母族,都派人去通個氣,隻陳述事實即刻,不必多言。”
這是殺雞儆猴。
隻是,敲打的如此明顯,顯然皇上對皇子和外戚的忍耐,都已經到了限度。
若是有不識趣的再鬨騰,隻怕,要比如今的舒家還慘。
馮公公心領神會,他即刻去安排。
馮公公走後,皇上再也睡不著了,如今的京中,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他已經做好了打算,他也要守住這份平和,為了大鄴,也為了在意的人,他是該早做決斷了。
心裡想著,皇上叫了天一出來。
坐在龍椅上,一遍遍的揉著眉心,許久,皇上才沉聲吩咐。
“你去給朕辦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