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不怪我?”
“怪,”鹿氏苦澀的應了一聲,她隨即又道,“可我也感謝你,感謝你願意冒著危險,來告訴我真相。你讓我知道我兒或許還沒死,又給了我一絲希望,我感激你。”
這話,鹿氏說的認真,這是她的心裡話。
男人聽著,語氣歉疚。
“夫人,都是我的錯,若非我扮鬼騙你,你也不會承受那些痛了。”
“你也說了身不由己,你也不過是任人擺布的棋子罷了,五皇子既然有意布局,那不是你,也會是旁人。”
是他,總比是旁人好。
至少他還能過來,跟她說一句真相,讓她心安。
幻想著段佑年好好的,鹿氏淚痕斑駁的臉上,緩緩溢出一抹笑意來。
許久她才看向男人。
“為何要來跟我說這些?你這麼來,暴露一切,五皇子不會追究嗎?你不會出事嗎?”
聽著鹿氏的詢問,男人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淒哀。
他也沒有瞞著什麼。
“我聽五皇子命令行事,雖不知道他安排的深意,可我知道,他是要你和侯爺鬨起來,讓永安侯府出事,讓整個永安侯府都不得安寧的。永安侯雷厲風行,夫人被關押,這一步棋並沒有激起什麼水花來,五皇子那頭並不滿意。他已經下了令,在萬彩綢緞莊給夫人傳信的人,還有扮做段世子的我,都要滅口,我是逃出來的。”
“他要滅口?”
“是。”
男人點點頭,不由得歎息。
“按說任務失敗,倒也不至於滅口,可能有什麼特殊狀況吧,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我提前聽到了風聲,就逃了,我也不確定這麼逃,還能逃幾日,又是否能平安,我尋思著,這一輩子都在為彆人活,都在聽人擺布,為彆人做事,而今都要死了,有今日沒明日,我想做些自己願意做的事,所以我就來了侯夫人這。”
男人說著,眼睛都在泛紅。
他像個受傷的小獸,像個無助的孩子,脆弱又溫柔。
他輕輕歎息。
“我從小就命苦,沒有家人,要不然,我也不至於把日子過成如今這樣。
我從沒有感受過家人給的溫暖,可是在扮做段世子的時候,我瞧見了夫人流淚,我聽到了夫人一聲又一聲的呼喚。我知道,外麵風言風語亂傳,有許多人都說夫人不好。可我知道,夫人就算有千般不好,可夫人一定是一位好娘親。
在那一瞬,我似乎也感受到了娘親給予我的愛。
這些年,我沒少吃苦,也沒少做壞事,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畢竟,身不由己,我也隻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在儘我所能的去尋一條活路而已,我也隻是想活命罷了。可是,在看到夫人哭的時候,在聽到人說,夫人拿著簪子刺傷了侯爺,在聽到人說夫人被侯爺關押禁足了的時候,我真的感覺自己錯了。
夫人是娘啊。
夫人給了我一瞬的溫暖,讓我做了一瞬的孩子,我不忍夫人因為受苦,因為我的一場戲而心痛,所以我就過來了。
我想把事情說清楚了,縱然明日就死了,我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至少夫人聽了我的話,能開心兩分,至少夫人的孩子,大約還是在這世上的。
他有這麼好一個娘,大約會很幸福的。”
一聲一聲,字字動情,字字泣血。
鹿氏看著他,隻覺得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她看著男人的眼神,都更多了一抹溫柔。
“孩子,你說是五皇子要殺你,是不是?”
“嗯。”
“那……如果我想救你,如果我給你一條活路,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