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開朗舔舔嘴唇。
他想把“車外是萬丈深淵”的事情告訴千易，讓她小心開車，千萬別連人帶車一起翻下去。
但他又怕說了此事後，會影響千易的狀態。
他糾結了許久。
但最終，還是屈服於一張嘴就灌進來的冷風。
嚴絲合縫地閉上了嘴巴。
不過，林開朗並不需要糾結這些。
因為千易的視線，比他好太多。
她握着農用三輪車的方向盤，眸光抬起，就能清晰地看到馬路側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像是一張黑漆漆的大嘴，貪婪地張着，想要吞噬掉一切。
雖然因為“如臂使指”技能，千易能夠精準地控制車輛的每一點運轉，讓它險而又險地從馬路轉角處漂移過去。
但“漂移”結束，千易還是忍不住出了一掌心的汗。
她長舒一口氣，趁着接下來的一段是直路，小心地鬆開半隻手，將手掌心迎着前方，讓微風把她的汗蒸發。
接下來，又連着過了兩個彎。
千易逐漸熟練起來。
每次拐彎，都能甩尾經過。
只是農用三輪車的“破損程度”，隨着每次大轉彎，逐漸降低。
當千易凝神望向手下的農用三輪車時，它上方就會飄出來一個淺色的數字，搭配着一個血條樣的圖案。
當數字百分比降低時，血條的長度也會減少。
同時，從健康的綠色，變成不健康的黃色。
這輛車剛拿到手時，“破損程度”是75％。
連續拐了三次彎，千易垂下頭，查看農用三輪車的破損程度。
已經到達55％。
她回頭瞥了一眼，見林開朗雖然狼狽，但仍然艱難地扒在車鬥上，就放下心來。
伸手扳動手擋，千易敏銳地察覺到，伴隨着破損程度的下降，手擋開始逐漸搖晃起來，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它徹底掰下來。
而攥在她另一隻手中的方向盤，微微搖晃着。
其他的部件，同樣產生了各種細微的變化。
她不適地挪動手腳，調整好姿態，才能繼續控制着三輪車，朝前奔馳。
就在千易想着，“等破損程度到達50，我就使用‘車輛修復’技能”時。
緊緊抓着車斗邊緣的林開朗，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因為他在緊緊抓着車斗時，居然摸到了銹跡斑斑的螺絲。
剛摸到生鏽螺絲時，林開朗還以為是從外面飄進來什麼東西，被他觸碰到。
完全沒意識到，幾分鐘前還光潔如新的螺絲組件，很快就變成了被歲月打磨洗禮過的樣子。
和“螺絲生鏽”一併出現的，是不再堅固的車斗。
他原本能夠牢牢地扒在上面。
但現在，他感覺如果千易再甩個彎，說不定他和車斗的一扇門，能共同飛出去。
盤桓在心頭的危機感，讓林開朗忍不住呼喚：“代駕！代駕！你停一下！”
他扯着嗓子，連續叫了好幾聲。
但車速太快，車身還嘩啦啦地搖晃着。
林開朗的叫聲，更徹底地被隱沒在風中。
實在沒辦法，林開朗只能手腳並用地爬到千易身後，想貼着她說話。
冷風拂面，林開朗被吹得五官都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