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在符筠生等人辛辛苦苦的在圖們江等地建設臨時商館的時候,北京出發的緹騎抵達了南直隸。
三月十六日,高攀龍在無錫家中得到了自己即將被捕的消息,便“作字二張”,一為遺表,一為別友人書,然後赴水自殺,其遺表中言道“臣雖削奪,舊系大臣,大臣受辱則辱國,故北向叩頭,從屈平之遺則,君恩未報,願結來生”。
高攀龍的自殺當然是一幕悲劇,但他當年志得意滿追殺政治反對派時又何嘗心軟過,而且他留下的遺表雖然口口聲聲說來生要報君恩,但又自比屈原,暗諷天啟皇帝昏聵,實在有怨歸於上,而自求留名千古的做派,所以,他自殺的消息傳回北京后,看到遺表的天啟帝很是憤怒,便勒令“追比如故”,繼續向高家追索傳聞中高攀龍貪污受賄的數千兩白銀。
而在高攀龍自殺的同時,逮捕周順昌、黃尊素、李應昇等人的錦衣衛也陸續到位,並隨即引發了一連串的“民變”!
譬如,蘇州城內,得知逮捕周順昌的旗尉抵達后,士民“咸憤怒,號冤者塞道”;等到旗尉正式對公眾宣讀逮捕周順昌的聖旨時,士民“不期而集者數萬人,咸執香為周吏部乞命”,諸生(秀才)文震亨等人還請蘇松巡撫毛一鷺“以民情上聞”,公然逼迫毛一鷺對抗北京、對抗天啟帝的聖旨,毛一鷺當然不敢答應,此時北京來的旗尉便斥責道“今日事與秀才何與”,圍觀“百姓”愈發憤怒,便有“市人”顏佩韋、馬傑、沈揚、楊念如及轎夫周文元等五人帶頭毆打旗尉,最終“勢如山崩”,一旗尉斃命,“余負重傷”!
又譬如,在蘇州城內發生衝擊宣旨官員的當天,蘇州城外也出現了“百姓”攔住錦衣衛並搶奪駕貼(逮捕某人的公文)的情況,最終迫使緹騎不敢再前往黃尊素家宣旨、捕人。
再譬如,常州也發生了數千人衝擊府衙,欲攻擊“官旗”的事件,只是因為當時的常州知府曾櫻再三出面勸解,才讓民眾散去。
這些“民變”高度顯示了東林黨在南直隸地區的影響力,以及南直隸士紳對抗閹黨“斂收”商稅的決心,對此,只是閹黨外圍成員的毛一鷺十分驚恐,決定調用江南明軍實施鎮壓。
得到了毛一鷺可能調用衛所兵的消息,知道大勢已去的周順昌、黃尊素等人只能自行投案,但毛一鷺仍然不肯善罷甘休,必要蘇州當地抓拿殺害緹騎的主謀,蘇州士紳見禍事“綿延”便“說服”了顏佩韋等人自行投案。
為了避免官府“窮究”,顏佩韋等五人自行投案后還欲蓋彌彰的說道:“渠魁、脅從,皆我也,無波及”。
面對地方士紳的壓力,蘇州府內也有相當官吏表示對五人的“敬意”,在這種情況下,蘇州府便頂着毛一鷺的壓力匆匆結案,最終,無可奈何的北京只能以“大辟”之罪處置了顏佩韋等人,而放棄了繼續追究真正的幕後黑手。
正是因為東林黨在南直隸夥同當地士紳操縱對抗,北京方面愈發覺得東林黨人面目可憎了,於是對被捕的剩餘六人毫不留情,尤其是最先被抓到北京的繆昌期受的拷問最嚴厲,號稱是“五毒備至”。
繆昌期這個人有蒙古血統,本身就很犟,所以在受刑時“詞氣不撓”,很有些硬骨頭,但當時已經進入內閣的馮銓對繆昌期恨之入骨----傳聞,兩人在擔任翰林院同事的時候,頗好男風的繆昌期公然在衙署里弓雖暴雞女干過馮銓----就“誣陷(當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楊漣當初指控魏忠賢犯下24項罪名的奏疏是繆昌期代筆的。
所以,為了攀附魏忠賢,執掌北鎮撫司的許顯純便直接將繆昌期斃於獄中······
“世子爺,俞義那邊的消息,李應昇被坐臟三千兩,周順昌也被坐贓三千兩,周宗建被坐贓一萬三千兩,而且周宗建還因為早年多次謾罵魏公公一丁不識,根本沒資格入司禮監而受到了特別嚴懲,每天睡覺時都被獄卒以砂囊壓背,幾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