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鮫人泣淚,顆顆成珠。悲愴的歌聲沉在冰涼的泉水中,只有來泠泉取水的人才能聽見。
黑童子抱着壺,不客氣將壺丟進水中,罵著:“閉嘴,平時叫你唱兩句跟要了你命一樣。今天不過被我罵了一句,就又哭又唱,幹什麼,裝委屈,想博取同情,找人幫你罵回來?做夢!”
鮫人沒想到自己躲回泠泉,還能遇到黑童子。他可憐兮兮地躲在水中瑟瑟發抖。
那一顆顆珠子飄到水面,被黑童子無情地撥開。
“就知道哭,哭那麽多珍珠幹什麼!打算去開珍珠店嘛!”
他罵完鮫人,心裡正得意。
一隻大尾巴不客氣地打碎了壺,盪起一陣水花打濕了黑童子的全身。
那一刻,整個山林都傳來黑童子的咆哮聲。
可惜,這憤怒的聲音並沒有傳到程漁的耳中。
他正扯着崔安瀾的衣物:“脫,你給我把衣服脫下來!”
崔安瀾:“可……我已經穿好了。”
程漁心裡更加生氣:“不行,你要穿我這套。黑童子吩咐了,要我伺候你穿好衣服。”
崔安瀾見程漁認真的臉,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看到身上的衣物:“不用了,我已經……”
“不行!”
程漁斬釘截鐵:“你必須穿我這件,否則我就拿不到……”
獎勵這個詞,他沒說出口。
崔安瀾有些好奇,他被程漁撲倒在地上,鋪散了一襲銀髮,好奇地問着:“拿不到什麼?”
他身上的少年唇紅齒白,秀麗的臉上帶着一絲羞澀:“獎勵!”
崔安瀾道:“什麼獎勵?”
程漁這會兒又不願開口了,只說:“你管那麽多幹什麼,先把衣服換了。”
崔安瀾笑了聲:“你扒我衣服,難道準備投懷送抱嗎?”
他仰躺在地上,伸出手去摸程漁的臉:“昨天我問你的話還沒得到你的回應,你是來以色待人的嗎?”
程漁狠狠地拍開崔安瀾的手,表情很是嫌棄:“我都說了,是來報答你。”
崔安瀾的手被拍紅:“報答?啊,我救了你的命。那你是來以身相許?”
程漁心裡噁心壞了,他沒想到崔安瀾會說出這麼不着邊際的話:“什麼以身相許?怎麼報答就到以身相許上了?”
他退到一旁,對自己念了好幾聲:忍辱負重。
崔安瀾爬起身,一臉疑惑:“可是你們凡人的話本里不都說,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程漁少略人間話本,他平日里都在病榻之上,研究醫藥。他一聽崔安瀾的話,就覺得對方不是什麼好東西,看些稀奇古怪的書。
他拿起黑童子準備好的衣服,往崔安瀾懷裡一塞:“我不是在服侍你了嗎?怎麼無以為報?你別那麽多廢話了,黑童子打水快回來了。”
崔安瀾被程漁催促着,起身站好,等待着程漁的服侍。
程漁在家時是公子,來華胥境后也有婢女服侍,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服侍人。他給崔安瀾穿衣服,更像是在給娃娃套衣服,完全不顧崔安瀾的感覺。
崔安瀾的腦袋一會兒受到程漁的手掌攻擊,一會兒又被衣服卡住了頭。
他嚴重懷疑程漁是在公報私仇。
可惜,他沒證據,甚至低頭就能看見忙碌的程漁又穿錯了衣服。
他怕自己今天是穿不好衣服,告訴他:“這個穿錯了。”
程漁一愣,他肩負重任,可不能出一點差錯,很是感激崔安瀾:“謝謝。”
崔安瀾溫柔地笑了笑,覺得程漁乖巧的樣子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