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霓虹燈照亮的世界總是那麽的喧囂,紅色、綠色還有藍色的燈管交相呼應,絢麗的色彩,斑斕的世界。
紅塵中的痴男怨女,沉浸在這艷麗的世界里,用貪婪的目光盯着別墅高層的白衣男人。
“天啦,是崔榆林大人!”
“崔大人來了?太好了,我今天真的來對了。”
“崔大人,真的是崔大人!”
此起彼伏的呼喚聲,哀怨纏綿的慕戀心。
陽台上的男人對樓下游泳池裡的俊男美女們露出笑容,惹得他們小鹿亂撞,一個個蹦着跳着,喊着:“崔榆林大人,我喜歡你!”
“崔榆林大人,我愛你!”
這畫面實在令人費解,陽台另一側角落裡的梅喜兒捧着瓶子,用吸管喝着裡面的果汁。
他很是不懂樓下那群男男女女,感覺這畫面和幾百年前金縷坊里的情形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人沒有如今這麼大膽,隨意脫口而出喜歡與愛,閉口不談責任與未來。
崔榆林看出梅喜兒臉上的疑惑,開口:“這就是人性啊!哪怕過了千百年,也不會變。”
他高舉起手中的琉璃盞,敬月亮,敬月光,更敬這五光十色的世界。
梅喜兒喝完手中的果汁,最終也沒明白崔榆林口中的話。他起身提醒崔榆林:“大人可別貪杯。婆婆剛剛得到消息,說他們已經去南明高中了。 ”
他們自然指的是程漁一行人。
崔榆林放蕩不羈的笑容在聽到與程漁相關的消息時瞬間收斂,他傾斜琉璃盞,任由那天價的美酒潑到地面,打濕他的褲腳。
夜晚才剛剛降臨,夜風也才醞釀出醉意。
崔榆林的心又痛了,他又想見程漁,想陪在程漁身邊,哪怕當一個僕從也行。
他喃喃:“漁哥兒要和他相見了嗎?”
梅喜兒聞到地上的酒香,豎起兩隻狐貍耳朵。他眼睛有些發亮,最終還是忍住離開陽台。
陽台之上,只剩下崔榆林一個人,吹着夜風,看着樓下的痴男怨女,神情有些讓人看不透。
他坐在陽台的欄杆上,遙望遠方。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漁哥兒,故人重逢,你可別傷了心啊!”
他心裡念着程漁,程漁卻想着洛詩的回應。
噩夢之中,程漁的那句話最終沒得到洛詩的回應,反而是楊琛濼終於慌張起來,拚命地掙扎。
“不,這不行,我……”
在場的人除了經紀人外都沒把程漁的話當真,他們見程漁沒吐血,就知道程漁沒動殺心。
可楊琛濼和經紀人並不知道這些,嚇得驚慌失措。
經紀人跪在地上,磕頭求着程漁:“程大師,您不能這樣啊!你這是在……”
他不敢說“殺人”兩字,只是一直磕頭認錯。
他們兩個人以為程漁在實施報復,一個拚命掙扎,一個不停磕頭。
這畫面實在讓人動容。
於冬汶在崔安瀾耳邊嘀咕着:“這有點慘啊!”
崔安瀾也有些不忍,但他知道程漁是在引洛詩出現。
只是手段略微殘忍了一些。
可目的終究是達到了。
程漁聽完楊琛濼的廢話后,見一個白衣少女戴着眼鏡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個白衣少女身上全是疤痕,大大小小的刀傷像紋身一樣布滿了她的全身。
她站在程漁的對面,眼睛卻望着楊琛濼和經紀人。
“當初,我父親也是這樣跪在你們面前,磕頭求饒。那天人好多,都在笑着我們一家。”
經紀人看到洛詩,嚇得逃到崔安瀾身後。
洛詩站在原地,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程漁瞄了一眼經紀人,開口道:“那兩個人都送給你,換你身後的人。”
洛詩聽了,咬了下唇:“不需要,我只殺該殺的人,只報復害了我的人。
那個老頭想抓我當役鬼,我才動手殺了他。至於他那個徒弟,無冤無仇,只是被我嚇得慌不擇路,摔倒在操場上,暈了過去。
而我抓他……”
洛詩說了一會兒,走到楊琛濼面前,解開綁住他的繩索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那個詆毀的話不是我發的。我只是評價你的演技,沒想過會給你,給我,給周圍的人惹來那麽大的麻煩。”
楊琛濼只是一個普通人,看到女鬼版的洛詩,終究還是會感到害怕。
他其實沒有見過洛詩,只是從經紀人口中聽到過她的名字。
那份詆毀他的評價,他沒有看到過。
楊琛濼不知道洛詩的身上究竟發生過多麼悲慘的事情,他只知道面前這個女孩沒打算傷害自己。
他不敢與洛詩對視,更不敢與洛詩對話。
葛老曾經教過他,莫與鬼語,莫與黃泉之人同行。
異族異事,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