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放心?
其實從一開始崔安瀾就應該放心,因為故事本該是這樣……
春日多雨,連綿不斷。
南明古董鋪的地下十四層里,聚靈陣上的燈籠熄滅,只留下夢籠中的一個剪影。
絕色的青年站在燈籠前,從籠中抽出一縷魂魄,捏在手心,直至化成丹藥。
這一顆丹藥呈藍色,遞給一旁的女郎。
女郎穿着襦裙,活潑可愛,撚起丹藥問:“這東西真的行?真的能騙過那些人?”
絕色的青年扭過頭,臉上冷冰冰地表情好像在嫌棄女郎的問題。
女郎一看就是洒脫的性子,也不再多問,直接塞進嘴裡。
她正準備咽下,青年卻開口道:“邱湫,你要想清楚,你吃下魚娘的魂素,扮演魚娘,直到我殺掉崔榆林。這件事可能很快,也可能要很久。”
名叫邱湫的女郎想都沒想吞下了丸子,那張原本嬌美的容顏,漸漸變成一張與青年相似的臉。她學着青年的表情,冷漠地回道:“程漁,咱們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會怕這些?你放心,我這個人沒什麼大本事,但演技絕對一流。”
她嘴上說著一流,可程漁還是覺得她太活潑,警告了她幾句后,心裡有些惆悵。
若不是魚娘身上的靈力總是無故消失,他早就送魚娘去輪迴。
程漁心裡不是很痛快,他擡頭看向邱湫扮演的魚娘,心裡多的是憐惜和心疼。
他伸出手糾正魚娘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該叫我阿兄,而不是程漁。”
邱湫扮演魚娘,是為了引崔榆林上鉤。
她得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前往酒吧街最近形成的一個噩夢中,去殺一個叫溫弦韻的女人。
這任務很簡單,她去的那天正下着小雨,便對正在卜卦的程漁道了句:“阿兄,我想吃南明大學左側門的桃酥,你幫我買一盒。”
程漁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心裡很是不樂意,但最終還是拿起家裡最後一把油紙傘。
出門時,剛醒來的勿忘對他提醒了一句:“莫左,需行右。我給你卜了一卦,說你今日大禍臨頭。”
程漁不信邪,出門的第一件事就往左邊小路走,最後吐血倒在一個討人厭的男人懷裡。
迷迷糊糊間,他被人擡上救護車。
恍惚之間,他又聽見那個抱着他的男人,名叫崔安瀾。
啊!
程漁最討厭的姓,最不想看見的名。
今日都湊巧合到了一起。
崔安瀾!
這個人該死!
程漁心裡滿是怨氣,醒來嚇壞了醫生。
他問醫生藉手機,對奶聲奶氣的勿忘道:“我請你喝酒。”
勿忘有些泄氣:“不了,我每次用這個身體去喝酒都被人請出來。說小孩子不能飲酒。”
程漁聽完笑了聲:“這次不會,我保證還會有人給你送簪花。”
勿忘這下好奇,問:“誰?”
程漁看着手術室外坐在椅子上的兩人,道了句:“兩個冤大頭。”
可不是嗎?
程漁噴出的血上有晦氣,一定會讓崔安瀾進入噩夢。
普通人進噩夢,一定會死得很慘!
而他藉著喝酒的名義,騙了勿忘出門,在一家小賣鋪門口買了兩瓶二鍋頭。
他們兩個人過得拮据,一人喝了一瓶。
勿忘突然來了一句:“程漁,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程漁回:“沒有。”
可勿忘卻問他:“那為何邱湫要變成你妹妹的模樣。我最近給你卜了一卦,莫左,需行右。左乃非常道,非正途。你最近吐血變少,是心裡藏着什麼壞點子,打算幹壞事嗎?”
程漁又回了句:“沒有。”
可勿忘卻不信,他低着頭,看着空了的酒瓶道:“瑟兒跟我說,你一旦不長時間不吐血,就說明在憋着大招。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會隱忍的人,是成大事者。他留我在你身邊,不僅僅是為了保護你,還兼有看管之意。我不能讓你在左道上走了岔路。”
可惜,局已布好,程漁已經在左道上萬劫不復。
唯一出現的差錯就是那個名叫崔安瀾的男人。
他倒是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邱湫在第一次打傷崔安瀾后,和程漁一起暗中送崔安瀾進了醫院。
她還是第一次對無辜的人出手,心裡有些后怕道:“他沒事吧?我出手會不會太重了?”
程漁看着推進手術室的崔安瀾道:“死不了,你說的對,確實是那些人在背後跟着他。你最近沒什麼事,就跟在他身後。”
邱湫不解:“監視他?”
程漁搖搖頭:“不,保護他。”
畢竟,他可是引誘那些蠢蠢欲動之人的好誘餌。
這一個誘餌雖然好用,但是有的時候突然澎湃的情感,讓程漁有些招架不住。
從和葉村到西庚,從崔安瀾到華胥仙人。
程漁已經很久沒吐血,他忍耐又忍耐,將崔安瀾一推再推。
西庚夢門之外,勿忘問:“不跟崔安瀾他們說嗎?”
程漁沉默了,原本計劃里沒有崔安瀾。
可他法力在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