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取得階段性勝利的清軍,大軍開始緩緩向著大沽口開拔之時,遠在南京的朱聿鐭,此時正微笑着看着來自南直隸周邊不斷傳來的搪報。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兔子生來會打洞。
這句話也可以泛指交際圈,用在彭溫韋、黃濮存一幫人身上,卻也是再合適不過。
掌握戶部大權的彭溫韋,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即將一大幫子臭味相投的門生故吏給塞滿了戶部,這些人大多都是北方人,部分南方士人也是南方士人中的不得志者。
這幫人集合在一起,對於南方士人的衝擊,顯然是極其強烈的。
尤其是稅法的改革已經開始的情況下,這幫子士人大多不會在乎南方士人的利益所在,更在考成法的層層壓迫下,以驚人的高效率開始在南直隸地方開展重新釐清田畝的工作。
明清時期,一般掛靠在士紳名下的田地,都是實行的田底權與田面權分離的方法,一個掌握着田地的歸屬權,一個掌握着使用權,也就是一田二主。
平民將田地掛在士紳下避稅,再提供部分田地產出做為回報,通過這種交易,地方上的士紳百姓可謂是獲得雙贏,而唯一的輸家,便只能是財源不斷枯竭的大明朝廷。
但這一切如今已經徹底改變了,得益於朱聿鐭那缺德冒煙的以官府登記為準,無分田骨,田皮,現有登記在冊的田畝完全歸納登記個人所有的政策,以一個月為期,若是還不能理清田地歸屬問題,那官府以後不會再承認這東西,默認田地完全歸屬於登記人!
這項政策,在經過戶部在南直隸全方位無死角的宣傳之後,幾乎所有有着這種矛盾的南直隸地區,直接沸反盈天,每日間前往官府理清田地歸屬的人群,幾乎是一眼望不到頭。
之所以選擇讓田地掛靠在有功名的士紳名下,那是因為可以避開大明的賦稅,但若是因此讓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田地一朝盡失,那絕對是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一輪輪釐清田畝爭議的場面還在不斷的進行着,這幾日南直隸各地的官府衙門所有人都是超負荷的工作着,許多人只覺得這近一個月的時間,比過往數年都要勞累。
但是他們卻是沒有辦法,如此多的人圍攏之下,若不能在期限到來之前完成這些事情,地方上非得出亂子不可。
而以如今那個位置上坐的那位性子來說,一旦出現亂子,估計他們這些人都不會有任何好果子可吃。
一番匆忙的工作,甚至讓人連大年都沒有過好,從正月初六衙門上工開始,就沒有停歇過,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正月下旬這才慢慢消停下來。
同樣沒有消停的也包括稅務部門與錦衣衛,他們都是從一開始便即跟隨在側,在官府重新制定黃冊之時,他們也從中附錄一份,留作存檔而用。
正月底,在規定的期限過去后,朱聿鐭也終於露出了他猙獰的獠牙。
在二月初,紹武朝廷便即頒布了新的稅務法,但是這個旨意對於朝廷百官來說,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雖然好奇,但是這些官僚老爺們,最擅長的是權術,極少會有人對法律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