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恨不起來了(1 / 1)

鳳知瀠文宵 上玖殿下 2180 字 9個月前

長濘神官又輕輕道:“小神來帝君身邊已有兩萬多年了,兩萬年這個數字對於鳳祖大人而言,也許隻是滄海一粟,彈指即逝,可便是在這短短的兩萬年,小神便見過無數次,帝君將自己關在承極殿喝悶酒,意識不清時,對著一枚繡了紅豆的香囊癡癡喚著知瀠、鳳凰的場麵……每逢千年,帝君都要下凡去章尾山祭奠鳳祖大人,也是在上一個萬年裡,小神才知道,安華池內葬著上古鳳凰神的殘魂,而帝君,也早在無數年前便與一人有了婚約。天界每逢三萬年便要祭奠一次上古神祇,每次楷同眾仙去安華池祭拜,帝君都會換上素服,以祭奠夫人的禮數,來祭奠鳳祖……在三界人的眼中,帝君掌八荒,立儲君,一手可定天下之亂,一拂袖間可扭轉乾坤,三山五嶽,九州十島,芸芸眾生皆在他的股掌之中,他是世間尊貴無匹的神,可誰又曉得,帝君心中也有片柔軟之處,那個地方,是單獨留給大人的。”

他,願將自己內心的柔軟之處留給我?數十萬年的滄海桑田,從他一眼便將我認出,一瞬便將我擁入懷中的那刻起,我便曉得,恨,是恨不起來了……

垂首獨自鬱悶了良久,我拿住白玉茶杯,倏然抬頭,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道:“我,老麼?”

他初時微微怔住,頓了好一會子,才勾唇語氣輕鬆的回答道:“鳳祖大人這個年歲,都可以做長濘的祖宗了,自然算是老的了,但……鳳祖大人容貌如初,青春如舊,紅顏永駐,看起來倒是比帝君大人還要年輕些。”

這個答案,我也算是滿意,抬指輕摸了摸自己的側容,我沒良心的說著風涼話:“那是!本座隕落的時候,方十一萬歲,那時,文宵才七萬歲,我這些年來都在沉睡,音容自然是不會變太多,倒是文宵,他肯定會變老的。他本來就有個讓人操心的天君哥哥,後來又多出個讓人操心的侄兒,不老才怪。不過他的麵貌五官卻依舊是當年風采,隻是在氣度方麵老成穩重了太多……說起來,我又有些懷念當初的青衣少年了,總感覺現在文宵,心事多了許多,眼神全不似當年,清澈明亮。”

“經曆了太多,難免會滿腹心事,畢竟現在的帝君,已經不是當年的文宵神尊了。”他有禮貌的提起茶壺,幫我添了茶:“這些傷藥都是醫神捯飭了幾千年才練就出來的極品,聽童子說,什麼刀傷劍傷,隻要是流了血的皮外傷,用它輕輕一抹便能立即見效,快的,幾個時辰便了事,慢的,便要看傷勢之情況了,最長久的不超過半年。知道鳳祖大人現在用不上它,但此等好物講究的是先到先得,有總比沒有好,萬一鳳祖大人以後舞刀弄槍再傷著什麼地方,也可有個備用藥物。小神麼,留著它著實無用,畢竟小神是個文官,並不擅長打架一事。”

既然是他的一片好意,那我還是收下為好。施法將那幾瓶傷藥收藏起來,我與他道謝:“讓長濘神官費心了。”

“客氣了。”長濘神官掂著茶盞開始一門心思的品茶,“唔怪不得帝君說鳳祖大人這裡的茶好,喝著既解渴,味又淡,可比帝君案前那苦的澀牙的茶水可口多了!”

“……”

——

重啟泰延殿,乃是我蘇醒過來以後做的第一件正經事。

泰延殿在上古時期原是供奉開天辟地初時那些為三界而犧牲的天神靈位之地,後來祖神又在殿內造了萬靈淵,淵內開滿各色繁花,乃是三界木靈彙聚之處,總管著三界花草樹木的生死。

聽聞當年我死後,這座神宮沒了我的靈力支撐亦是沉入了思慕河,天君幾次想重啟泰延殿,終都是以失敗而告終。故後來天界那些上了年歲的老神仙便將我的死稱為洪荒時代的徹底終結,再往後,便是混沌時期的妖靈大亂,九州分裂了。

再次開啟泰延殿,已是在太平盛世的年代了,在天界新主的統治下,九州三界妖魔兩道再未起紛爭,天地冥三界的神鬼妖魔,也都算的上是和睦共處,求同存異,再沒有當年綿延數萬裡的硝煙戰火,也再沒有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悲劇會發生。眼前的鼎盛繁華,是我曾經的願望,亦是這滿殿英靈,一生的夢想……

一炷香插入了香案上的爐子裡,我順手撣掉了玉台上的幾點香灰末,滿懷敬意的看著那高處端放的排排神位,倏然有種心痛如割的感覺……這些人,以前也曾同我一起並肩作戰過,其中有太多,還與我交情甚好。那些年來南征北戰隕落的神仙太多,幾乎來不及去見他們最後一麵,他們便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不見了。

神仙不得轉世,一旦灰飛煙滅,便連在這世上生存過的痕跡,都帶走的一乾二淨。如今那些人都隻化作這萬千神位上的一個名諱,短短幾個字,便算是給他們的一生添了個結局。時隔二十八萬年,大抵,這世上已經沒有多少還記得他們的神仙了吧……

青煙縹緲直上九天,案前燭光搖曳,仙鶴燭台上夜明珠華澤熠熠,偶有清風穿堂過,驚得燭頭火苗一個雀躍。

我守在泰延殿內看這塵封已久的舊時神殿,孑然一人沉默了甚久,陡然間,肩頭一沉,一襲白色披風搭在了我的身上。

男子袖間檀香散入鼻息,懷中溫意輕貼了上來,一雙大手幫我係好了披風領口的帶子,薄唇貼在我的耳根處,柔聲細語的問道:“在這裡站多久了?可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我在外麵等了你有半個時辰了,見你一直不出去,便索性進來尋你。神殿煙火味太重,你不覺得嗆麼?”

曉得是他的溫度,我貪婪的往他懷中蹭了蹭,抬手攥住了他給我係披風的一條胳膊,我輕喃道:“你等我,做什麼?我隻是有些想念這些仙友,所以便來給他們上柱香,看看他們……殿內煙火味是太重了些,我還能受得住。我隻是覺得現在又無什麼事情可做,就想著跑來這裡躲躲清淨。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這裡?是守門的天兵同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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