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著戰袍的青衣神君執劍單膝跪地,握在劍柄上的那隻手骨節泛白,與上頭的墨衣主帥爭辯的麵紅耳赤,墨衣主帥背對著他,因是逆光而立,故令人根本瞧不清他臉上的一絲情緒。
青衣神君苦笑著繼續道:“小神知道,尊上與鳳知瀠大人相伴千萬年,定是比任何人都不願意相信此事與鳳知瀠大人有關,可尊上你,就是過不去心裡的那個坎,與風知瀠大人相比,尊上更信自己的所見所聞。但小神卻與尊上不同,小神自以為,有七分了解鳳知瀠大人,便僅憑這七分的了解,小神敢以性命擔保,鳳知瀠大人絕不是叛徒,也定乾不出與魔族狼狽為奸的事情。她在小神的心裡,依舊是位高高在上,不染半點塵埃的神女。”
“你以為本尊不願意相信她麼?你以為本尊不想尋到線索以證她清白麼?你以為本尊舍得將她關進樹牢,舍得看她日夜憂愁,寡言少語麼!當日本尊親眼所見她與血魔之君交換物件,本尊隻恨自己,為何要出於擔憂跟著她離開天界大營,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三十萬大軍淪陷,那是三十萬條性命,本尊實在不能說服自己,一分也不責怪她。”
青衣神君聽他說的決絕,便也不禁自嘲的彎唇一笑:“尊上,你的意思,青宴聽出來了。青宴自知不能讓尊上回心轉意,如今,青宴隻能求尊上允許,讓小神可隔三差五去看望一次鳳知瀠大人,她在那個地方過的並不好,這幾日總是陰雨連綿的,大人身上有寒疾,樹牢又格外陰寒,若長此對大人不管不問下去,她身子會吃不消。”
上頭的主帥抬手握緊了身側的椅背,沉默了良久,終是應允,“你,去吧,替本尊照顧好她。”
青衣神君提劍起身,目光堅毅的凝視著主帥的背影,靜了半刻鐘,方心有不甘的揮袖轉身離去——
小將見他出了大帳,剛要上前搭話,便聽青衣神君嗓音硬板的吩咐道:“彆進去了,去給我準備一床乾淨的棉被來,再命人熬碗驅寒的湯藥,記得,湯藥內要多加蜂蜜,不然,鳳祖大人那邊會嫌苦……”
小將微微一頓,端著茶盤木訥點頭:“哦,小神這就去準備!”
……
又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小將總能看見自家的神君出現在樹牢之外,言語輕輕的朝著牢內神女囑咐著些什麼,可從始至終,那牢內神女都沒有回複自家神君一句話。
碰巧有一日,青衣神君去後廚給樹牢內的神女拿驅寒藥,正捉到了要給藥中下迷幻粉的女子……那女子,便是初時的雲竹郡主。
“迷幻粉,一開始隻會讓人產生幻覺,神識漸迷亂,身子消瘦,水米不肯入。隻需一個月的時間,中毒之人便會徹底神誌不清,忘卻前塵,不記前事,甚至會出現自殘的情況,在無儘恐懼與黑暗之中,自己了結了自己的性命。你要將這東西,用在鳳祖大人的身上?你也知道鳳祖大人身受重傷,五識不清,對不對?所以你才膽敢在此時給她用迷幻粉,你斷定了她察覺不出來,而這藥又是本神親手送給她喝的,她會毫無防備的飲下,在不知不覺中,中了你的奸計,對不對!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能下得去這個手,怎能如此心狠手辣!”青衣神君氣急,一把將她扯了過來,甩倒在地,化出隨身神劍,提劍直指她的心口,欲要殺了她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