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著的時候，究竟經曆了些什麼？”
“經曆了太多痛苦事……若要一樁樁說出來，恐怕要說上一兩個時辰，才能敘述的完。”
我靜了靜，啟唇清冷道：“那便，從頭看起吧！”施法將曇絮體內的那朵清眠花給引了出來，清眠花隨著法術的招引，緩然飛到了眾人的眼前，轉動花苞，舒展花瓣，清眠花開，一瞬又化為淡淡紫光，於半空中凝出一團透明的水鏡來，而水鏡內接著呈現出的畫麵，卻是開始的開始，三根鳳羽還未流落九州，我也還未隻身赴死前的光景——
“枯葉輾儘，碎枝敲打小軒窗，八九月，雨連綿，卻是秋寒入骨，指尖猶凝霜。碎紅入塵，昨日花紅映冰骸，筆下墨，化不勻，竟是愁苦難書，相見，不如不見……咳咳！”燭前提筆寫詩的消瘦身影捂唇猛咳了兩聲，一灘鮮血誤灑紙間，紅衣女子一怒之下又將眼前紙墨抓入掌心，緊握成團，隨之丟入炭火盆，徒化一股青煙散儘……
“相見，不如不見。是啊，不如不見。”女子見筆墨焚儘，亦是平靜了下來，捂著心間傷口勉強撐著桌子站起身，光腳踩在平地上，每行一步，便是一隻血腳印。有風襲窗入門，吹起她額前兩縷青絲長發，她抬頭，蒼白容顏迎風望去，見到窗外月正圓，又勾唇自嘲的笑了笑。
“這一生，終歸還是到頭了……原以為，還能陪你久一些，可……我食言了。文宵，數萬年過去了，你也已經無需我的庇佑與陪伴了，還有五日，便到了兩月之期了。對不起，我拿不出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所以，我隻能孤注一擲了。此生與你相識一場，我不後悔。文宵，不知你此刻，可與我一樣，也在看著天上這輪明月。你曾說，想念彼此的時候，就看一看月亮，因為月亮的另一頭，也有一個人，在思念著自己……不過，想來你以後，都不會再思念我了吧。就當我，是讓你失望了，這樣我走的時候，你應該就不會太傷心了……”頓了良久，月下女子又無奈一笑，自言自語道：“文宵，我走了，你還會為我傷心麼？我忘記了，你曾說過，若我之死，能彌補自己曾犯下的過錯，你不攔我……這回，我應該可以彌補自己曾犯下的過錯……我死了，你說不準還會覺得心中暢快，覺得我死有餘辜吧。畢竟，我這個半魔半神的怪物，本就不該留在你的身邊……”
抬手捂住肩頭隱隱發光的地方，紅衣女子低頭掉下一滴淚水，唇角的笑意，也愈深了起來。
“我死後，也不曉得你們，會不會隨我一起消散，消散了也好……就讓這些傷心事，與我一起消失在這人世間吧……祖神大人，答應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知瀠這一回，是真的想偷懶了……”
紫光遊弋在茫茫水鏡中，拂去了過往的回憶，又再化出了硝煙不止，烏瘴滿天的另一幕——
“鳳知瀠，你真的是瘋了！快停下來，這樣做你也會死的！你不要命了麼，一個男人，值得你用命拚麼！”
“本座今日所做，不為自己，隻為天下蒼生！逆賊，殺不死你，本座也要拉你去陪葬！”
“瘋了！你瘋了，你要想仔細了，一旦燃燒了自己的元神，你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自你害我三十萬兄弟慘死之日起，我便已經萬劫不複了……今日，本座就同你，做個了斷！”
“不要！”
誅仙陣啟，元神為祭，鳳凰再現，頓時滿目火光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