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根本活不過童年啊!你一定會被活活打死的!你馬上就會死掉!”
這時候,房間里一聲門鈴叮咚響起,如同驚雷一般劈開了他這團冰冷殘酷的噩夢。
薛青檸在黑暗中猛地掙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側卧着蜷縮成了一團,沒穿衣服的背脊上已經出了一層厚厚的冷汗。他躺在床上劇烈喘息着,瘦骨如柴的身體微微發抖。
門鈴還在不停響,似乎來找她的人非常執着。薛青檸渙散的目光一點點聚焦,他緩緩爬起來,赤着腳下地緩緩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一個一米九的靚仔,李惟站着低頭看向開門的人,發現房間里一片漆黑,於是根本不和自己客氣地反手伸進去摸到了門邊的開關,把宿舍燈打開了。
俱樂部選手的宿舍都是住單獨套間的,薛青檸在突如其來的一片光亮中眼睛被閃的有點痛,於是皺眉不太舒服地閉上了眼。他旁若無人地轉頭走回自己房間坐在床沿,連聲招呼都和他隊長沒打。
剛一坐下,薛青檸就忽然感覺到一陣胃疼,剛才噩夢驚醒時胸腔那股極其不舒服的憋悶感像是流進了胃裡,化成了一把結着冰渣子的刀,割得內里一陣鈍疼。
李惟見他沒同說話,就當他默認自己可以進去了,走到他身邊道:“我來之前你在睡覺?太好了,我在這個俱樂部總算找到一個比我還早睡的人了,我們一定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
卧室內開着昏黃的床頭燈,薛青檸坐在床邊光着上身就穿着條褲子。他肩頭有些暈開的反光,瘦削的脊背和纖細精緻的蝴蝶骨在燈光下泛着溫潤的顏色,就像是某種觸感柔滑的玉石。
李惟看着他,忽然不知道為什麼喉嚨有點緊,乾澀得把接下來要說的話都給忘了,腦子嗡嗡地問了一句:“你喜歡不穿衣服睡?”
薛青檸並不回答,沉默着用抵抗的態度下達逐客令。他低着頭不說話的樣子,還頗有點像法制節目里那種未成年受害人,就差眼部打上馬賽克了。
李惟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語氣複雜道:“我感覺像個掃黃辦的,剛把你給掃了。”至於為什麼他是來掃的,而不是來嫖的,他自己也沒有多想。
薛青檸聽了,沒有動頭部只是微微抬了點眼,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垂下頭,權當是給他人在這裡多了點反應。
他這個樣子,就像只等待被獻祭的羔羊。李惟看着他想到:如果現在有人給他一巴掌,或許他都不會有什麼反應,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習慣於受難的麻木感,就像是某種用於殉難的祭品。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忽然為這個想法感到荒謬和可怕,立刻將其打消拋諸腦後再狠狠踩了幾腳:“你就沒有件睡衣什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