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愛情讓人擁有快樂也會帶來折磨。
薛青檸被他這樣突如其來的一打岔,回過了一點身為正常人的魂來。他逃跑似得跑去房間里,快速洗漱換衣服。李惟坐在酒店房間的客廳里給他剝糖炒栗子,他果然很擅長剝東西。
一邊剝,他把臉上的表情收斂到平靜無波。
李惟想着他剛才開門時候看到的東西:薛青檸左手無名指和小指,手指指尖和關節都有些發紅,這是手指挫傷的先兆。幾乎所有經常打籃球的人手指都被挫傷過。不是關節變形就是彎曲,這種損傷與傳球、接球姿勢不對有很大關係。所以初學者無論技術天分多好,手上必會留下這樣的隱形傷。
再看他給自己開門的時候,聽聲音沒拉開保險栓,說明昨晚匆忙回來忘了鎖。加上門口進門擺放的那雙凌亂甚至鞋尖朝里的球鞋,鞋面甚至還有點特殊的水泥灰。他昨晚去了哪兒,做了些什麼,其實不難猜到。
他剝東西一如既往地厲害,一秒一個,連栗子皮都完美地沒剩下。
李惟心想,這孩子心裡有心結,長年累月留下的陰影不是那麼好去除的。對此他只能夠默不作聲的在他深陷的時候拉着他。
地獄固然泥濘拉人淪陷,人間應有執念令人不舍。
李惟輕而易舉把栗子全剝了,用個紙袋把金黃香甜還溫熱的栗仁給裝了,豪氣地心想:“我他媽還能鬥不過一個死人?”
薛青檸換好衣服,從房間里探出一個頭來,有點防備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隊長,我好了。”
李惟對他招了招手,拍了一下身側,示意他過來沙發邊上坐下。
薛青檸慢吞吞地走過去,緩緩坐下。李惟看到他眼裡還有些防備,也沒率先開始問話,就把剝好的栗子往他手裡一塞。接着起身去衛浴間拿了條白毛巾,打開了酒店房間自帶的小冰箱,拿了點冰塊出來包好。
他坐過去拉過薛青檸的手,仔細查看了一下他的手指以後把冰毛巾敷了上去,說:“你手沒什麼事,有點腫而已一兩天就能好。下次疼了自己第一時間用冰塊敷一下,現在敷有點不管用了,聊勝於無吧。”
薛青檸感覺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種被揭穿后的慌亂心悸的感又浮了上來。
“你這雙手俱樂部其實也是有給投保的,頂着幾百萬的錢打籃球有點奢侈。”李惟低頭給他敷着冰塊,“也有點危險。但若是你真的喜歡,下次我可以陪你打,好好教你正確姿勢,保證你不會受傷。”
“……對不起。”
“身體是你自己的,你不用為此而道歉。”李惟給他推拿揉了揉指關節。
薛青檸盯着自己被他牽着揉捏的手,小聲地說:“我感覺,昨晚的自己,不像我自己。”
李惟沒有停下動作,認真地看着他聽他接下去說。
薛青檸似乎感覺到疲勞,他伸出手捂着自己半張臉,低下頭說:“我害怕變成我爸的樣子,但是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