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薛顏珂卻搖搖頭,語氣中帶着一點難以察覺的小得意:“不用了,我都背下來了。”
岩岩有點吃驚,驚訝於少年的勤奮與記憶力。想了想問他:“那顏珂,你要不要試着和我對一對戲?”
薛小少年自然樂意,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幾秒鐘過後再次張開眼時,彷彿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面如冰霜不苟言笑,好看的唇抿成一條嚴肅的線,眼睛倏然之間帶上了幾分冷酷的戾氣。
岩岩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薛顏珂這是已經開始入戲了。
他演的主角君無秦幼年時期被父母拋棄,親友厭惡,九死一生之下才被人救起。小少年兒時嘗遍人間冷暖未免有些離經叛道厭世恨人,直到接受了他師父的教化才漸漸成為了日後心胸坦蕩光明磊落的大俠。
可以說,主角少年時期的這個角色,即飽含了他所有的稚嫩與天真,又代表了他所有的憎恨與苦楚。
薛顏珂盯着岩岩,眼裡帶着一分瘋狂與兇狠,像是一隻走到窮途陌路的幼狼,他低着嗓子:“以德抱怨,何以報德,師父讓我不要去恨,卻絲毫不知道我必須去憎恨的苦楚,難道師父只能教我一些放下執念的空話么?”
岩岩突然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竟無言以對怎麼破……但還是照着劇本把接下來主角老道師父的台詞念了:“若是放下執念,對你來說已經是空話。你的眼睛就已經被憎惡所蒙蔽,無秦你必然什麼也看不到,你年歲尚小道路甚長,這樣你也甘願么?”
薛顏珂皺起眉宇,微微睜大眼睛將驚訝與嘲諷的眼神投向岩岩,明明痛苦萬分卻強硬着扯出一個譏諷的微笑,聲音卻是顫抖不穩地道:“原來上天還會讓我看其他東西么,皇天后土和生我父母皆視我為孽障,多次逼我至絕路,師父您要我如何相信我眼前還有除憎恨以外其他的路?”
岩岩被少年那個眼神看得幾乎萬念俱灰,差點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頭讓他別這樣。整個人儼然已經被帶入了薛顏珂的演技和情感之中,在那個目光中岩岩艱難的說出台詞:“老天讓我撿到了你,讓我救活你教你武功讓你成人。你還擁有你師兄你還擁有為師,難道這些都不至於讓你去相信嗎?”
薛顏珂沒有說出緊接着的台詞,而是深吸一口氣憋在了胸腔里,他整個人被悶得心口如同泣血,別過目光不再去看他的“師父”,盯着地上的一塊石頭沉默了好幾秒,岩岩本以為他忘詞了卻見他在此時輕微地將那一口氣如嘆息一般的喘了出來,卻絲毫沒有解脫。一雙原本清澈好看的眼睛布滿血絲,眼眶周圍白皙的皮膚剎那嫣紅。他的聲音絕望而自甘墮落:“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