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竹未離伸出手把了把郭岸行的脈,向蘭芷因、梅祖芳望了一眼,自己拿起一粒,兩人也各拿了一粒。這回輪到郭岸行眼看著他們服藥。
過了一會兒,見他們嘗試著運功,郭岸行忽然一個冷笑,不露聲色地向後退了兩步。鬆柏年察覺到不對,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竹未離痛苦地大叫一聲,撕扯身上的衣服,躺倒在地。
菊猶存嚇了一跳,隻見他全身上下生出許多紅色斑痕,用手摸一摸,滾燙十分。再看梅祖芳與蘭芷因也一樣的忍不住全身上下亂拍打著,跳著腳抖著手,就像被一小塊一小塊的烙鐵炮烙著,忍不住要躲開、甩開,可是卻如影隨形。
梅、蘭二人十分矜持,才沒有撕扯衣服,讓皮膚貼在地上、樹上找涼的東西冰一下。竹未離早已滿地打滾,惡嚎著:“好燙、好燙!”
菊猶存見他們臉上一塊塊紅,樣貌可怖,不由得摸一下自己的臉,心驚地向郭岸行喝問:“藥裡有毒?可是你怎麼沒事……”
郭岸行道:“這毒是我表妹的手筆,解藥就是我們齊物門的一門絕學……”他少有地稱周雪桐為表妹,想到她讓黑羽雀帶的話——鳥雀之語,他隻聽懂了“顛倒”、“內功”、“齊物”三個詞,卻足夠扭轉局麵。
郭湘婷見梅、蘭、竹三人如此模樣,心裡終於痛快了一些,暗暗感激周雪桐的惡毒。桑彪向他們一瞥,暗自在心裡念佛道:“惡有惡報……”看一看端綺,知道這是一個轉機。
鬆柏年不甘中計,蹲下身來扶住滿地亂滾的竹未離道:“四弟,你忍一下……難道這藥,你自己不能解嗎?”
竹未離“啊”了一聲,掙開鬆柏年,撲過去抱著菊猶存的腿道:“河……那條河在哪邊……燙,火在燒我……”
菊猶存低頭看到他布滿紅色斑痕的臉,心驚又厭惡,掙開自己的腿道:“不是火在燒你……哎,你放開我……”他的手臂上也滾燙地很,菊猶存受不住,奮力踹開了他。抬頭看一看大哥的臉色,怕惹他生氣,連忙上前一步,指著郭岸行道:“你快給他們解毒!”
郭岸行望了端綺一眼,狠一狠心向“黑鬥篷”們道:“將他們五人拿下!”自己率先一劍向菊猶存遞出。
菊猶存見“黑鬥篷”果然如潮水一般湧上,郭岸行又劍招淩厲,後退著道:“你們居然敢動手……住手,想讓那個跛子死嗎?再說,以為你們人多,我與大哥便不是對手了?”
郭岸行狠著心說:“死她一個,換你們五人,竹姑娘死得其所!我們這些人就算打你們不過,表妹就在不遠之處,聽著這裡的動靜,自然會通知五峰鏢局其它人趕到!五峰鏢局敵不過,以我姑公武林盟主、靖國大將軍的地位,能令整個武林、大梁軍隊過來。我就不信,你們還真能翻得了天!”末尾一句話連他自己也覺得與郭川澤很像,淩駕萬物的霸氣,帶著不可一世的輕蔑。對付五煞這種人,用那兩個“閻王”是更解氣些!
鬆柏年冷笑道:“又何必把祖宗十八代都搬了出來。”
郭岸行一向不願以出身壓迫於人,微紅了臉,沉住氣道:“難道你以為我在說大話?”
鬆柏年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若事情有心鬨下來,的確能到那一步。不過,又何必呢!你不過是想逼我給那位姑娘解毒,我解便是……”
郭岸行頓時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到鬆柏年那永遠陰沉的臉,知道自己這口氣鬆早了。可是他已是堅持不住了,看到端綺痛苦的樣子,他的痛苦一點也不比竹未離、梅祖芳、蘭芷因三個少,迫不及待要做成這筆生意。他便說:“你好生替竹姑娘解了毒,我自然會以‘齊物神功’救他們三個!絕不食言!”
鬆柏年望著他,冷冷一笑,拿出一枚白色藥丸道:“要治好她,需要三枚藥,每服一個需有一人以內力助她血脈流傳……”
郭岸行立刻道:“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菊猶存厲聲道:“我大哥說什麼,你就該聽什麼!”
鬆柏年道:“我與那位姑娘無怨無仇,與梅、蘭、竹三人卻是義結金蘭,何必騙你。我給你一粒藥,你治好他們三個中的一個。”說著手指一彈,郭岸行伸手接住,放在掌心看了看,思慮一陣,終於還是給端綺服下。
他扶著她坐正,自己正要坐下,鬆柏年立刻道:“你不是要用什麼‘齊物神功’替三個人療傷,想必損耗極大,有三個人,憑你還未必支持得下去,還要在這裡虛耗?你想要食言嗎?你快過來,否則另外兩枚解藥,我絕對不會給!”郭岸行看了桑彪一眼,隻得走了過去。
桑彪要替代郭岸行,鬆柏年又攔住道:“你的內力太過陽剛,與那位姑娘不相符,無法讓那枚解藥真正發揮藥力。要不然是他們齊物門,剛柔並濟的內家功夫,要不然便是女子陰柔之內力……”
郭湘婷便說:“我來……試一試?”話未完,就已先心虛了。
果然郭岸行道:“你倒是練過!……況且又受了傷……”
正為難時,一個怯怯地聲音道:“我來吧……”這一個聲音實在很輕微,可就如雪中送的碳,力量會瞬間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