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桐卻又不客氣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單調的重複:“說實話!”
梅祖芳淡淡一笑道:“你會這樣問我,證明你已猜到我們的用意了,又何必再問。”
周雪桐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站起身來道:“那日在樹林小屋之內,你們說我‘聰明、無情、狠毒、無恥’,還說我‘是塊好料子’之類的。莫非,你們五煞之所以能成為一丘之貉,就是因為都夠無情、狠毒、無恥?”
梅祖芳幽幽地道:“姑娘為什麼單單省去‘聰明’?”他大而無神的眼睛此時顯出優勢,那便是令人猜不到心中所想,隻覺得陰冷冷地。
周雪桐冷哼一聲,厲聲罵道:“因為你們蠢得不能再蠢!我問你,你們這幫無恥之徒,背後的主子到底是扶桑人,還是高麗人?”
“扶桑花雖豔麗卻無趣,哪裡比得過玫瑰花?”他裝傻充愣,雙眼隻是貪婪地盯著周雪桐。
周雪桐冷笑幾聲,沉聲道:“你自己在心裡數十聲,我給你時間考慮,說了我就讓你死……”
梁芸笑得道:“這不是逼著他死都不要說麼?”
周雪桐向她緩緩地走去,幽幽地道:“他若不說……”忽然甩過頭去,那上挑的桃花眼,狠辣又豔麗,“若不說,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這話聽得梁芸心中一怔,然後才笑了一笑。程安瑩則是渾身一抖,轉過頭來向梅祖芳望了一眼,滿眼的淚花,早已說不清是不忍還是得以解脫的喜悅。終於將眸子一轉,望著梁芸道:“請將那五顆花玉髓還給我。”
梁芸無奈,隻得摘了頭上的海棠簪子,拿在手裡望望,滿心不舍。末了,拿出塊絹子放在上麵,恨得對周雪桐道:“這一項的賬,也要算你頭上!”又摘了耳垂上的紅珠墜子一起包進絹子裡。
周雪桐道:“誰要你風騷招惹梅祖芳!人家為了討好你,還騙了彆的女孩子,如此‘深情厚意’,你就該死心踏地跟了人家走,可你偏偏還要裝清高。裝清高吧,竟連一個破簪子都舍不得。沒氣性!”
說得梁芸直搖頭:“但凡我說一句,你就得搶白十句,比我還大一歲,就不知道讓著我。”包好了簪子與耳墜,要遞還給程安瑩,一時還是舍不得。湊到鼻端,隔著絹子再聞一聞那珠子上的香氣,臉上帶了一絲羞澀的笑,向程安瑩道:“程姑娘,這東西說白了,也就是有香味的珠子,我拿一百顆上好的珍珠給你換,如何?你要不喜歡珍珠,寶石、翡翠、瑪瑙任你挑!”
周雪桐“嗤”地一聲笑了,道:“要是真能換,你的情郎也不必,騙了人家姑娘去偷了!”轉身看到梅祖芳掙紮著坐起,冷聲道:“想都彆想,你內力不得施展,靠著兩條腿還能逃得過我的蘭華劍!想好了沒有,是想死呢還是生不如死?”
梅祖芳微笑道:“人活一生,就圖一個痛快,當然是痛快地死,勝過生不如死。隻是臨死之前,可不可以,讓我跟程姑娘說句話?”
“呸”周雪桐啐道:“事到如今,你還指望著程安瑩救你?”程安瑩連忙將頭一轉,決絕地不去看他。
“不是……”梅祖芳微微一笑,“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些珠子能成為明花堂至寶。你帶我去密室,那密室嚴密得使我慶幸,因為如果不是你,我絕對進不去。為什麼?我已然是將死之人,你也不肯一解我這個小小的疑惑麼……”
梁芸手拿著那小絹子包裹,悠然地聞著,一雙眼睛亦期待著程安瑩的回答。梅祖芳一提,周雪桐也是好奇心起,倒想聽聽程安瑩怎麼說。然而,程安瑩隻是呆呆地,半晌了才道:“你不必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周雪桐努一下嘴,轉身又去向梅祖芳問話,卻聽身後的梁芸“呀”了一聲兒。一個黑影一閃,一把奪了她手中絹子包著的首飾,轉瞬間那黑影子便來到梅祖芳身邊。
此人渾身黑衣,黑紗帷帽遮了麵容,一把將地上的梅祖芳拉了起來。童千姿大驚,喝一聲“什麼人”便要揮鞭子打去。然而剛一運氣,混身酥軟,歪倒在地。
周雪桐心內一凜,轉身又向程安瑩看去。隻見她急於搶回花玉髓,一運氣要躍過去,人亦歪倒在地。周雪桐眉頭一皺,轉過頭見黑影子攜了梅祖芳要走,連忙道:“不想知道花玉髓的秘密麼?”
那人頓了頓,沒有言語,攜了梅祖芳便躍上了假山。周雪桐一看不好,追上幾步道:“你是誰?若是五煞又何掩著麵目,你不是,對不對?”那人仍是不語,又一躍,便上了房頂。
童千姿急得罵:“周雪桐你傻了,快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