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為念抱歉的樣子看起來那樣自然,當真是演技絕佳嗎?
他依然是一身略顯寬大的白衫,樸素不失飄逸,溫文有禮地道:“打擾了,我本隻是想敲一下門,卻不想……”
“不防事,請進吧。”程方回鳳眼一挑,幽幽地道。
李為念微笑一下,走了進來,將門關好。梁薇見他一開始就是一副要秘談的神氣,忍不住道:“李公子,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話語裡的譏諷之意與委屈之感,她真的無法掩飾。
李為念沒有察覺到,坦然地道:“我在此處住了幾天,還在街上看到姑娘你,隻是你沒有注意到我罷了。”
“哦?”梁薇依然笑著,“不知公子停留此地所謂何事?”目光卻忍不住刺在他臉上,憤憤地想,明明就是監視,為什麼還敢坦然自若地說出來!
圓桌很大,李為念所有人都遠遠地坐下,滿臉難以掩飾的溫柔與脈脈情意,笑向她道:“榮兒要過來,我在等她……”他的笑容與孩子臉上的如出一轍,那樣單純,仿佛在跟你說,我確實很快樂,實在遮掩不住……
“榮兒可是令妹?”程安瑩發怯又急切地問。
程方回警覺地抓住疑點,連忙道:“我記得公子說過,令妹身體不好,正在福建老宅靜養。不過三四天功夫,如何就又可以長途跋涉了?”他目光如劍上的寒光。
李為念頗有些為難的樣子,長歎一聲才道:“我不說實情,是有原因的……”
梁薇心裡一跳:已經開始進入正題了嗎?“什麼……原因?”她的聲音在發抖。
似乎有一片陰雲自李為念臉上飄過,他向三人臉上一一看過,滿是警惕。終於狠了一狠心,莊重地向程方回道:“程堂主,實不相瞞,我有一事相求……”
“求我?”程方回傲然冷笑,“你且先說出來……”
梁薇聽了,倒像是自己麵對考官一般,緊張得連忙倒水喝。李為念與她是同病相憐,也一副為難的樣子,待要說出來,還是放不下心中的擔憂,慢聲道:“此事實在令人為難……還請問程堂主,堂主是以何方保養風姿,使得堂主已近不惑之年,容顏也好似隻有二十歲?”
梁薇實在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全噴了出去,“你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程方回心內驚怒,豎眉道:“問這個乾什麼?!”
李為念連忙道:“不要誤會,在下無意冒犯。其實我妹妹她既會功夫,亦沒有在福建。隻是那天周姑娘說話實在太過咄咄逼人,而我妹妹……哎,她曾生過天花,好容易保了一命,卻不似其它年輕姑娘一般……我與她其實已準備離開此地,走出一段,她忽然想起昨日喝過的酒,我便返了回來到酒館買酒,也是無意中聽到竹姑娘在酒館門口與周雪桐說的話……”
梁薇吃驚道:“你那時在酒館裡?”那便難怪當時的周雪桐會有那樣的神情。
“是啊……”李為念溫和地道,“我聽到你說要向程堂主討教永葆青春之法,還說堂主三十多歲——其實我原本真以為堂主隻有二十幾,所以想知道……”
程方回很厭惡說這些,怒得麵紅耳赤,拍桌子站了起來冷冷地道:“若是這個,恕在下無可奉告!”走至窗口,背對眾人。
李為念也急得站了起來,誠懇地道:“若是在下言語有失,還請堂主千萬見諒!舍妹雖然嘴上說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其實怎麼會不在乎呢!我們這一路時聚時散,原來她竟瞞著我去找菊猶存……”
“那天的人果然是她?”梁薇驚聲問,“我看到她的背影,穿黑衫,披著長頭發,手拿長鞭……隻看背影,打扮、身形跟童千姿挺像的!”
李為念歎一聲,將頭點了一點說:“不錯……哎,她竟那樣傻……”
梁薇連忙道:“她去找菊猶存,說的明明是想要拉攏的話!”
“你從何處聽來?”
梁薇頓時心虛起來,因為那話是從梁蘅那裡聽來的,說是一個與童千姿相似,戴著麵具的女子來找菊猶存,想要與之交個朋友,可是菊猶存說他們不需要。其實,也可能是李尚榮知道五煞作風,沒有付出就不會有回報,願意替他們做什麼來換取令自己變美貌的藥物。是啊,假若五煞能找來長生藥,會有叫人變得美貌的藥物又有何難?再看菊猶存,亦如程方回一般白麵如玉,還十分娘,真想是想要更加吃過這種藥的……梁薇心裡一陣內疚,果然是誤會了他麼?
程安瑩慌慌地道:“令妹生過天花,難道是臉上留下了許多麻子?”
李為念一陣不快,但見問話者是她,顧忌她是程方回之妹,忍痛道:“是……”
程安瑩雖有不忍,還是道:“我記得周雪桐問晨曦,一直蒙著臉是不是長了滿臉麻子,他的回答仿佛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