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勉強笑一笑道:“過完生日沒多久春天就結束了,我就開始失憶了。直到……2012的陽曆年年底,我才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的醒了過來。我不知道那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可我就是想躲開家人、朋友包括子靖和我姐。所以,我瞞著所有人,到了另一個城市生活,不讓他們聯係到我,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年。然後在端午前節夕出現了一個人,她說……她說我失去的記憶在這一世裡,讓我過來找。她用法術讓現實中的我睡著了,魂魄來到這一世的身體上,於是就這樣了。”
“沒了?”
“嗯。”梁薇望著周雪桐,仿佛看到自己的話語變成了一塊頑石,被她思想的胃吞了下去,但明顯消化不動,反胃得想吐。
半晌了,周雪桐伸出手摸她的額頭,道:“你說話那會兒,是瘋了嗎?”
梁薇無力地笑,擋開她的手道:“我就說了,說了你也不信啊!”手背上蹭到她手指上沾的蜜糖,厭惡地擦著說:“你吃什麼零食啊,粘膩膩,討厭死了……”
周雪桐挑釁地從紙袋裡捏出一顆又一顆,邊吃邊說:“我說你瘋了,是因為你居然覺得這種避重就輕的話能搪塞得了我!”
梁薇心裡“咯噔”一下,掩飾不住心裡的不安,晃蕩著雙腳道:“哪有……說的全是重點啊!”
周雪桐發出成竹在胸式的“哼哼”笑聲,指點著道:“重點應該是你跟子靖過生日這段時間,也就是你失憶之前發生的事。還有,你剛才嘀咕,猜測到那個男子對你很重要。看你方才的樣子,分明就是記起了什麼,偏偏又一字不提!這些才是重點!”
梁薇隻得道:“我確實是想了一些事。就是我本來是不懂花草的,可是心裡一直想著哪天有空好好學一學。然後在那個暮春——也就是我剛開始失去記憶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男人,他應該是很懂花草的,還教給我這方麵的知識……比如荼蘼與的薔薇的區彆,清雅的百合卻是‘植物中的山羊’,怎麼種木芙蓉之類的。可是之後的事,我實在記不起來了,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我也不記得……所以就沒得說啊……”
周雪桐漫不經心地問:“那個男人生得如何?”
“記得不是特彆清楚,大概是高挑溫柔、成熟儒雅型的美男。”
周雪桐“吭吭”怪笑兩聲道:“那就難怪你剛才一聽到‘美男計’之類的情緒激動了!”
梁薇驚得一挺腰杆,喝道:“彆胡說!”
周雪桐背靠著樹杆,閒閒地吃著蜜餞,用看大戲一般的姿態,微笑著評點:“從你的話語裡我聽得出來,你對竹子靖的感情不一般啊!”
梁薇渾身汗毛直豎,拍一下坐著的樹枝,威脅道:“周雪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周雪桐不為所動,繼續用那種令人惱火的悠閒語氣道:“是不是你過了二十三的生日,終於想明白,已然這個年紀了,不能再任由自己陷進這種無望的感情裡,於是決定揮劍斬情絲……”
梁薇又驚又怕,激動地猛拍一下樹枝,豎起手掌道:“你還說!信不信我揮掌砍斷你的脖子!”
周雪桐停了下來,卻隻是望著她微笑,接著又道:“於是呢……你決定去愛彆人,這個美男子就適時出現……不記得事情有三年,之後就不敢再見竹子靖、竹端綺等人,如此長的時間夠發生許多事了……你說……是不是你想用‘美男計’好將自己對竹子靖的感情轉移,然而卻被那個男人發現你心中的不倫戀,驚訝氣憤之下鬨得不可開交,然後家人朋友都知道了!那可真要氣死你的父母,為難死竹子靖了。你在家人、朋友心目中已然是個大怪物了,難道你不敢見了……”
梁薇早已是滿身冷汗,混身發抖,手緊緊抓著樹枝撐著身體,低聲哀吼:“周雪桐,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隨著後一聲“不要說了”,“哢嚓”一聲,樹枝被梁薇蘊滿力道的手撅斷了,身子一歪“啊”地一聲向下麵墜去。
周雪桐也是一驚,連忙收起方才那種看大戲的情狀,向著梁薇一撲,一手抓著樹枝,一手向梁薇抓去。驚慌之下,她隻抓到梁薇的一節衣袖,“嗞啦”一聲那絹綢料子被扯斷,梁薇還是摔了下去。
周雪桐居高臨下,見她在自己那一拉之後,有了一些防備,雙腳著地的。不過沒有站穩,向前踉蹌了一下撲進長滿枯草的地麵上,她還不忘罵:“周雪桐,我都不想聽你說了,你還要說,還要說……”邊說著,邊用手撐地要爬起來,右手掌下有什麼東西又軟又涼,“看看,你都把我惡心下來了……這是什麼東西呀,滑滑的……”
周雪桐見她如此,知道無礙,便笑著跳下樹來,正見梁薇手抓著一條蛇要拿到眼前看清楚。周雪桐嚇得腦後發涼,驚得道:“竹英姿,蛇……你手拿的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