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端綺便不再往下說了,又叫梁薇展示她一路上買的新奇玩意兒。
過了一會兒,子靖與桑彪過來了,四人在一處講起各地風俗,說說笑笑一個下午便過去了。晚飯時,梁薇還隻顧跟他們說話,也沒有好好吃東西。晚上與端綺同房睡,又感覺餓了,要吃宵夜。端綺的腿是她的心病,不願她多走路,無比活潑、不認生地獨自一人跑去廚房找點心吃。
找了半天,能夠不怎麼費事就可以吃的東西隻有熟肉,可惜是涼的。她吃東西素來嬌氣,生與冷從來不碰,喝水也要溫熱的,這肉一定要熱一熱才能吃下去。
可是熱東西還要用木頭生火,這實在太具挑戰性了!她站在灶台前,嘀咕、躊躇,不知道這火是生呢,還是不生;是叫人來幫忙呢,還是自力更生;要是費了大勁生了火,還要大晚上的吃熟肉嗎,下碗麵吃不是更清淡?
就這麼一點小事,她考慮了足有十幾分鐘,也沒有個結果。過了半晌,聽到一陣無比熟悉的“唧唧”雀鳴聲,走出廚房一看,那隻已是老朋友的黑羽雀又翩然落在她肩頭。她輕車熟路地解下雀腿上係的布條,借著走廊上掛的燈籠光展開細看,仍舊是那種用簪子沾了不知是血還是胭脂寫的細紅字:正南方二裡外,獨自,周。
梁薇看完便笑,心想這丫頭是越寫越簡潔了。
這間鏢局的正門本來就朝南,正對著一條路,她便獨自一人走了出去,門房關懷地問起,她含糊地應了一聲,說是去去就回。她輕功一施展,也不知道走了有沒有二裡路,隻見路邊有一家小店光線溫暖,裡麵有三兩老者圍桌而坐,桌上兩三碟小菜與一壺酒,正在高聲閒聊。如此氣氛,引得她想進去吃點東西,於是停住了腳步。
頓了一頓,想到還有正事,正要尋周雪桐,卻見她一襲香芋色衫子從店內走了出來,笑吟吟地道:“半夜找東西吃的那個傻丫頭,你還去哪裡?”
如此暗夜中的小店,站著周雪桐這麼一個殊麗女子,笑語嫣然,實在令人驚豔。梁薇“嗤”地一笑,走了過去說:“不好、不好,這也被你聽到了,從此要被說是貪吃鬼了。”
周雪桐轉身入店,引她在自己方才坐的桌子旁坐了道:“不會說你是貪吃鬼,倒會說你是軟耳根……”她說著向店家一瞅,指一指梁薇,店家便去廚房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麵來。
梁薇看到麵,為她的細心關懷而感動,笑了笑道:“謝謝你啦!不過,為什麼要說我軟耳根?”
周雪桐望著她吃麵,頭一歪道:“我聽到一對姐妹談話,妹妹本來要去一個地方,這姐姐就溫聲細語地勸,說得又是哭又是笑,最後姐姐就把妹妹說得服服帖帖。姐姐再說什麼,這妹妹說會說,‘是啊’、‘好吧’!嘖嘖,真是個乖妹妹啊!”
周雪桐捏著嗓子說“是啊”與“好吧”,那聲調、語氣梁薇實在覺得熟。等她反應過來後,叨在嘴裡的麵就有些難以下咽,正對著周雪桐勉力吸溜了進去道:“你說的這妹妹是我麼?”
周雪桐皺眉嗔視著她,故意道:“不是你,是那個吃麵吃得一臉傻相的丫頭!”
梁薇也不管她這打趣,放下筷子回想白日裡與端綺的對話,心裡掠過一陣糾結:的確已然答應了姐姐不去仙島了,況且我要是去,姐姐他們也會去,那我不是把危險帶給他們了嗎?如此看來,姐姐說得也不錯啊……
周雪桐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所以,你已然決定了不去,也不管什麼冰蟲髓,就讓你姐的腿瘸個幾年嗎?”
梁薇瞪她一眼,心想我又如何能忍受姐姐的腿一跛幾年!況且,這裡隻是我的夢境,雖然現在連我也糊塗了到底怎麼樣才能醒來,但是一場夢怎麼能夠做好幾年,難道我要等到將要醒來時,才讓姐姐的腿變好?不行!我要把最好的給姐姐!於是拿起筷子在碗邊一敲道:“去,當然去!”
在這同時,那三個老人家爆發出一聲大笑,周雪桐苦笑著捂上耳朵道:“老人家們耳朵背,對麵說話也扯著嗓子,真替他們累。”
梁薇望向三人,隻見店家已加入進去,一起講著老掉牙的神話故事,便笑向周雪桐道:“人家耳朵背,就可以不必聽許多糟心的事,哪裡像你這樣啊!話說回來了,你叫我出來什麼事,不會隻是怕我不去仙島了吧?”
周雪桐神色鄭重起來,問:“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你無意中抓到的那條蛇?”
提到那條蛇梁薇就想甩手,連忙道:“打住!大晚上彆說那個,我最怕的!”
周雪桐為難地道:“你不讓我說這個,這個引出的重要線索,我就沒辦法說下去了……”
梁薇一驚道:“那條蛇……還有什麼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