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回恢複認真的神色，向眾人道：“今日在船上與桑彪過招的婢女，身形飄忽如同鬼魅，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可仔仔細細想了這許久，總也想不出……你們覺得呢？”
梁薇打趣道：“你真的有仔仔細細想嗎？直到剛才，你還一直在想建造園林的事！”
程安瑩“撲哧”一笑道：“薇薇說得是，哥哥誇大其詞，明明是‘忽然想起’，卻說想了許久。”
程方回忍著笑道：“不要打岔，你們也仔細想一想。”
程安瑩道：“我是覺得看身形的話，那婢女又高又瘦，跟晨曦很像。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像得呢？”
“晨曦……”程方回手抵著下巴，沉思不語。
其實在那時的情形之下，有菊猶存在，真的很少有人會去注意到那個默默無聞的婢女。眾人沉思半天，一時間都默默無語。終於童千姿打破了沉默，道：“是不是在先月客館見過……”
“先月客館！”混沌的大腦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終於有清新的空氣透進程方回苦思的怪圈裡，“你說說看！”
童千姿見大家都滿麵期待地望著自己，不好意思之下倒不自信起來，尋思著道：“那天不是來了一個叫‘子夜影’的嗎？其中有一個叫什麼‘千人麵’劉雅正的，跟郭岸行過招我看到了，那種抓也抓不到樣子，倒是跟那婢女有點像……但是，劉雅正是個俠義心腸的男子。”
程方回登時腦中一亮，一擊掌道：“豈止是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樣！”望向眾人征求意見。
郭川澤眉頭微皺，疑惑地道：“‘子夜影’很少在江湖上露麵，郭岸行與他們有過節，對他們倒是很了解。假如招術很像，郭岸行又在場，沒有道理認不出……”
梁薇提醒道：“那婢女的招術，郭岸行應該沒有很注意。因為之前他在船頭，而那婢女在船尾，後麵周雪桐又出來搗亂。”眾人點一點頭，梁薇想了起來，又問：“劉雅正的外號是‘千人麵’嗎？”
童千姿與她越來越有默契，看她的神情，知道是發現了什麼，便道：“是。有什麼不對？”
梁薇歪著頭沉思半晌，然後道：“在先月客館，劉雅正一會兒模仿周道長說話，一會兒又模仿郭岸行，可知他口技了得。那他的外號叫‘千人聲’不是更合適嗎？可是，他卻叫做‘千人麵’。‘子夜影’三人都未露形容，劉雅正也是，我猜他應該也極其擅長易容術，又能夠模仿他人聲音，將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那才是當之無愧的‘千人麵’！”
眾人聽說，一時間皆不言語。梁薇見狀，心內不安，隻怕自己並無多少江湖經驗，如此胡亂猜測，要被他們笑話了。郭川澤眼皮微垂，頭微偏，出一會兒神，盯著梁薇微微一笑道：“你倒聰明……”
梁薇不敢接受他的讚美，冷笑著道：“哪裡，哪裡！”
郭川澤轉首向程方回道：“程堂主以為，那個婢女會是劉雅正假扮的麼？”
“如果是，那麼‘子夜影’與五煞豈不是一丘之貉！”程方回道。
童千姿立刻道：“‘子夜影’可是俠盜，他們一直在做好事！是不是瑩瑩！我們雖然不在中原，可是也聽說他們的美名了，那個婢女隻是武功路數與他相似罷了。”程安瑩點頭不語。
梁薇連忙道：“我也隻是瞎猜而已，劉雅正就算精通易容術，那個婢女也未必是他假扮的。不想了，今天太晚，趕緊回去睡吧！”
郭川澤問：“你一個人？”
“嗯。”
郭川澤向程方回道：“小竹姑娘是一個人，我送她回去。”又囑咐隨行的男仆道：“你們好生送程堂主與兩位姑娘回去。”
梁薇當然不願意他送，抬步便走，郭川澤告彆了程方回，大跨幾步便趕了上來，伸手在她肩膀上點了一點，又向右邊一條小道一指。梁薇會意，拐了過去。
那條路很窄，僅容一人前行。郭川澤走在她身後，默默走了陣，他忽然問：“雪桐是不是懷疑李為念是另一個梁岑瑞？”
梁薇欲要不理會他，可是他在背後，隻覺得不安全，隻好道：“反正她就是認為李為念有大陰謀，今天這一切是他安排的，讓他妹妹救我，也是為了接近你三爺爺。怎麼了？”說完半晌，她也聽不到郭川澤回應，忍不住一回頭，正見他滿臉冷笑地沉思著。梁薇停住腳，問：“你笑什麼？”
郭川澤腳步不停，梁薇擋了路，便拿腳踢她的腳，道：“前麵走……”梁薇氣得半死，轉身繼續走著，他又道：“‘子夜影’可謂是來無影去無蹤，出入官員、富商之府邸，如入無人之境。倘若那一家有什麼不願為人知的私隱，還不是查個清清楚楚！”
梁薇立刻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