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仁單看外貌也就三十多歲,但是神態、氣度莫不老氣橫秋的。適才這幾句話像是哄小孩的,在蘇賦雲聽來更覺得他態度輕蔑。
蘇賦雲不由得大怒,指著端綺道:“我與這位竹姑娘相識!——就算我識得她們,也絕不容你強搶民女!”梁薇聽了這話,又想到她之前為自己烘烤衣服的事,在心裡暗想,蘇賦雲雖然性子冷傲,可是內心溫柔細膩,當真是個正直善良的熱心腸!心裡對她又敬又愛,又想到她與洪碎玉的一場苦戀,更是同情……
而吳青仁聽了蘇賦雲這幾句話,眉頭皺了一皺,將手握成拳在腰上輕輕捶了一捶——老胳膊老腿,不捶一捶筋骨就會鏽結到一塊似的!然後緩緩走近蘇賦雲,嘿嘿一笑,一字一頓地道:“我跟蹤你雜耍行的兄弟們調查洪碎玉的事,你又跟蹤我。我見你有幾分姿色,也算入得了眼,才告訴你我的身份。你去仙島是為了找洪碎玉吧?哼哼,那洪碎玉在仙島是死是活,我若不想讓你知道,你就怎麼也不可能知道!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在這裡自持身份?”態度蠻橫地教訓一頓,又笑了笑,態度一變,哄道:“乖乖地跳個舞,哄得我高興了,我告訴你如何才能走到仙居。你去找你的人,也就是啦!犯得著為了彆人,壞了自己的事?”
蘇賦雲眉毛一挑道:“就是因此碎玉出了事,我也不容你羞辱!”梁薇料不到蘇賦雲能如此斬釘截鐵,細細想去,若是誰拿子靖要挾她,無論是什麼事,她都覺得自己無法如此果斷!
吳青仁也是滿麵驚奇,但並不為蘇賦雲的態度,而像是聽到了什麼新奇詞彙,道:“羞辱?你說讓你跳舞是‘羞辱’你?哈哈,難道你不是舞姬出身,本就是靠跳舞取悅他人的麼?!”
蘇賦雲滿麵急怒,張口欲言,一時間卻又說不出話來。
梁薇見她臉色大變,顯然是吳青仁這幾句話刺到了她心裡去,在心中暗想:蘇賦雲出身微賤,所以將尊嚴看得格外重,這就是她的軟肋。如此看來,人人都有軟肋的,就像郭川澤這樣的人,碰上周雪桐也是心智全失,那麼我的軟肋呢?她想到這裡,隻覺得無限糾結,鬱悶難當,連忙撇開不提,繼續向亭內看去。
隻見那中年人不忘適時奉承,道:“吳爺爺您老人家真的是無所不知!”又向蘇賦雲道:“趁吳爺爺有雅興,你乖乖地跳上一曲就是了!要不然,你去哪裡知道仙翁所在?仙翁哪裡是凡人能見的,若不是吳爺爺,你可做夢吧!你一個舞姬,吳爺爺想看你跳舞,那是你的福氣,還不……”
蘇賦雲氣急了,抬手往那中年人臉上重重地打了一個耳光,指著吳青仁道:“你這個無恥之徒,從你口中得到的消息,隻怕還臟了我的耳朵!我這就割了你的舌頭,挖了你的眼睛,叫你說不得話,看不得東西!”說著,雙臂分擊,左手抓了中年人的衣領,將他遠遠推開,右手探出,五指向吳青仁頸中拂去。
她滿身傲然之氣,動作優美,出招時伴有陣陣幽香,相比之下吳青仁雖有防備,也被她稱出幾分狼狽之相。吳青仁也沒有什麼大動作,頭稍稍向後仰了仰,蘇賦雲的五指幾乎是擦著他的下巴過去。他“嗯”了一聲,說聲“好香”跟著大笑起來。
蘇賦雲更是惱怒,左臂虛晃,柳條一般向他右臉打去。吳青仁豎起一掌擋過去,蘇賦雲右手順勢攻過去,從左臂下探出,硬生生將他這隻手掌抓住。梁薇雖然不懂其中門道,但見她變招迅速,兩隻纖纖素手,翻掌覆手,好似兩朵白花開合,煞是好看,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既然已經出聲,她也顧不得郭川澤會如何了,在房脊上按一下,彈跳而起,足下又一點,身似春燕掠了出去。
那中年人被蘇賦雲推開,身不由己退出敞亭,後腳跟碰到花壇旁砌的石頭,一跤摔進了花壇之中。這時剛掙紮著站了起來,見梁薇從房頂上落下正急步向亭內而去,連忙指著她道:“吳爺爺,你看這個……就是那晚說話的婢女……”
吳青仁與蘇賦雲纏鬥在一處,他的武功遠在蘇賦雲之上,但他見她冰肌玉膚,冷豔秀美,姿態美妙,好似天女舞蹈。與她近身相鬥,聞到她身上散發的幽香,早已是神動魂搖,雖然聽到中年人喊話,也目不斜視。
梁薇見這中年人如此可惡,向他狠踢一腳,又連忙向亭內趕去。
而亭內的蘇賦雲見吳青仁雖然與自己過招,可是自始至終都含笑盯著自己,顯得又得意又無賴。蘇賦雲恨得臉上漲紅,出招更是凶狠,定要挖出他的眼珠不可!
吳青仁一手正扳著她的右肩,她立刻曲起右臂,以肘撞向他的胸口,同時以右足為軸,將身子一旋,左手五指成鉤,斜斜向上朝他眼睛劃了過去。吳青仁不慌不忙,伸腳往她右足上踢了一下。蘇賦雲全身的重力本來都在右足上,他這一踢勁力用得極是巧妙,蘇賦雲身體失衡,直往他身上栽了過去。
吳青仁張開雙臂,等著她投進自己的懷抱,哈哈大笑道:“這一招是不是叫做‘投懷送抱’?”
梁薇見狀,大跨幾步奔了過去,抓了蘇賦雲背後衣服向後拉了一拉。
蘇賦雲正在無措之際,借了她這一點力,立時將雙掌狠狠往吳青仁胸口一拍,終於站穩。轉頭看見是梁薇,又看一看端綺,知道她是為尋姐姐而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