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正急得抓耳撓腮時,蘇賦雲從一團雜亂中托出一個白綃包來,問:“是不是這個?”她雖然是向周雪桐問話,卻不看她,神情也十分冷淡,顯然心中還是對她有十二分的不滿。
周雪桐瞥了一眼道:“正是。”
那白綃甚大,將裡麵的東西層層包裹著,蘇賦雲聽說便伸手揭開。梁薇看著蘇賦雲揭了兩三層,還不見裡麵的東西,便不耐煩起來,嚷嚷道:“周雪桐,這裡麵到底什麼寶貝,拿這麼大一塊布包著?怎麼也揭不開,討厭死了!”
周雪桐微笑道:“那白綃是我摘的一頂醉鬆莊的鮫綃帳,自然大得很。”
說話之間,那白綃包還沒有揭開,梁薇翻著白眼道:“隨便拿什麼包一下就好了,又何苦摘人家的帳子!”
周雪桐道:“這帳子是好東西,郭三太爺也太饕餮天物了,竟然隻用它擋風。”
經她這麼一提,梁薇想起在醉鬆莊的水閣上,大家嫌移開了屏風後穿堂風大。郭承文便令人放下一屋薄薄的紗帳,竟然就可以當將風阻擋在外,原來就是這個。
白綃包還沒有揭開,吳青仁顧及寶蛇,不敢對周雪桐如何,便向高壯漢子與“五短身材”使個眼色,暗暗移步,不露聲色地將一眾人圍攏著。郭川澤看在眼裡,暗想對策。一時間,眾人皆無言語,敵意如暗流在其中湧動。
忽然間,隻聽一聲慘叫,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屋頂上的白須老本好好地站著,不知為何一跤倒,壓過層層瓦片,滾落下來。高壯漢子見狀,提著長槍,大跨幾步趕了過去,雙手接住白須老順勢一帶,將他放至地麵。“五短身材”喊道:“白須老,你明知自己年老眼花,怎麼也不看得點,這樣摔下來,真是難看。”
白須老麵色慘白,指一指小腿,“哎唷”一聲,有氣無力地歎道:“不留神兒……原來腿上中了……那小畜生的毒針……”周雪桐那時撒出的毒針數量甚多,他用大袖揮擋,到底有漏網之魚,刺在他的小腿之上。他的心思隻在寶蛇之上,竟到毒發時才發覺。
周雪桐橫他一眼道:“死老頭,我念你一把年紀,已經百般讓著你!再敢罵我,我就不客氣了!”郭川澤一聽此言就要衝過去,周雪桐連忙攔住他道:“表哥,不急於這一時……”說著一轉頭,見那白綃包終於被蘇賦雲揭開,露出裡麵包著的數個香囊。
這香囊可真算是“千呼萬喚始出來”,梁薇忙伸頭看去,隻見香囊做工很是粗糙,花繡普通也就算了,針腳居然還好大。她氣得想狠打周雪桐的頭,指著問:“這香囊到底乾什麼使的?襯托你這人外表光鮮,內裡邋遢?”
周雪桐臉上又是一紅。郭川澤轉眸往她臉上一看,笑吟吟地向梁薇點了一下頭。梁薇與他目光相對,發覺他對自己態度分外親切,全不似往常目中無人,實在不習慣,暗暗罵一句“神經病”回瞪他一眼,隻是盯著周雪桐。
周雪桐向吳青仁等人盯了一眼,將皮口袋係在背後腰帶上,轉身走過去拿起香囊。皮口袋在她背上動來動去,吳青仁按捺不住,向“五短身材”使個眼色。他離周雪桐最近,立刻會意,伸手便向布口袋抓來。
郭川澤看到,雖然不知這所謂的寶蛇到底寶貝在哪裡,但既是表妹身上的東西,就不容他人搶去。手腕暗暗轉了一轉,正要上前阻止“五短身材”,周雪桐卻忽然喚一聲“表哥”,一轉身將剛拿起的一個香囊丟給他。
郭川澤不解其意,情急之下還是選擇去接表妹丟來的香囊。就在這轉瞬之間,那皮口袋已被“五短身材”搶去。周雪桐一摸背後空空,急得跳了起來,朝“五短身材”罵道:“好不要臉,背後偷襲!”
“五短身材”聽到她罵,不怒反笑。隻因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一招得手,將口袋拿在手裡猶恐是夢,待聽到周雪桐怒罵自己“不要臉”才敢確信,是以不怒,反而哈哈大笑。
白須老見寶物失而複得,也顧不上自己因為中毒而酸麻的身子,顫巍巍地向亭子的方向奔走幾步道:“快、快、快……看好了寶蛇,不要再讓小……小女娃搶了去!”他本來還想叫“小畜生”,但想到自己中了周雪桐的毒針,還要尋機向她討要解藥,要留一分餘地,所以改了口。
梁薇可不管什麼寶蛇不寶蛇的,巴不得它被人搶去,好離自己遠遠地。她見蘇賦雲拿著香囊湊在鼻端嗅著,神情古怪,便也拿了一個輕輕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