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頭輕身重,無力坐直,便歪在程方回身上一陣回想。轉眸間看到程方回的麵龐,心頭頓時大亮——周雪桐竟是那個心思!
真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死媒婆!
她在心中對著一團叫做“周雪桐”的空氣嬉笑怒罵,真恨不得把她揪起來狠踩兩腳!
她想到那一回,周雪桐因為她對李為念的曖昧態度,與李為念的陰謀,還有她無意中往程方回肩膀上那一搭,竟然起了撮合之意,非要讓程方回大晚上給她送湯藥。
這一回,周雪桐必然又是想撮合她與郭川澤,至於原因無非就是郭川澤在太湖之上的舉動,還有郭川澤給予她,她卻隻知利用的愛……
梁薇心中又是生氣又覺好笑,周雪桐的心意固然發乎於一片赤誠,會為郭川澤如此安排,必然是因為對他心懷愧疚,可是她實在太自大了!人的情緣,既是她擺出一個局,就安排妥當的?!
至於因火百合過敏差一點死的事,梁薇倒並不怪周雪桐——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周雪桐又如何料得到!隻恨她明明知道自己怕蛇,還用蛇來惡作劇,太可惡了!
她想了半晌,臉上一會笑,一會兒怒,程方回覺得奇怪,便問她在想什麼。梁薇將自己的猜想一一細說,程方回聽得連連搖頭道:“周雪桐那丫頭的行為乖張之極,實在可惡!唉……這般怪異的行為,也虧你能夠猜出她的用意……”
梁薇苦笑道:“我和她的想法有類似之處,所以我才能猜到啊。”梁薇想自己也是個熱心腸,比如對蘇賦雲與洪碎玉,也總幻想一些事撮合他們,但她通常隻是想並不做,更沒有周雪桐的冷硬心腸,竟忍心看著彆人身在蛇窟嚇得連連哭喊!
程方回連忙道:“你可比她好太多!”
梁薇嫣然一笑道:“我也這樣想!”說完又覺害羞,咬著嘴唇一陣傻笑,眼中恢複了些許神彩,那樣子格外嬌憨可愛,靈動可人。
程方回低頭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突地一跳,連忙扶她坐好道:“我找些東西給你吃……”連忙站了起來,可是一陣頭暈眼花,身子禁不住晃了兩晃,又跌坐下去。
梁薇嚇了一跳,扶著他的手臂,關切地問:“難道毒還沒解?!那……那你再喝我一點血……”說著把另一隻手伸到他麵前。程方回笑了笑,將她的手推開,搖頭示意不必。
梁薇覺得他這時看自己的眼神與從前很是不同,不再是那種大人看小孩的,而帶了感動與愧疚,還閃閃躲躲的。
梁薇猜想,他一向很紳士又偏大男子主義,對於朋友寧肯自己流血也不要他人流淚,更何況在他眼中,她還是一個小姑娘!隻以為他是既感動也不好意思,便道:“沒關係的,你喝啊!英雄也會感冒生病的……放心,我不說你是吸血鬼的……”說完自己也覺好笑,在心內暗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程方回體內的蛇毒其實已清,隻是方才損耗頗大,猛然站起才會那般,實在不必再吸血解毒。但他見梁薇如此,一時間童心大發,便拉了她的手道:“這是你說的!”張大了嘴,作勢要咬。
梁薇見他笑容滿麵,眼中頗有神彩,知道並不是毒未解,而在跟自己開玩笑,“嘻嘻”笑著欲將手抽回。然而她身體還十分虛弱,竟使不上力來,手仍被他拉著。
他作勢去咬,自然不可能真的咬下去。拉著她的手湊到臉前,隻見那隻手上受了傷,鮮紅的血與白皙的膚色相映,隻是一隻手也有著說不儘的可憐可愛。他情不自禁,將嘴唇湊下去吻了一下。再抬頭去看梁薇,隻見她一張蒼白的小臉,唇色淺淡,秀眉微皺,嬌柔婉轉,秀麗清雅,再配上那幾分還未完全褪去的稚氣,更顯得她至純至淨……
他心中又是一動,便伸手摟住了她的纖腰,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臉,低頭吻在她唇上……
梁薇終於回過神來,才明白他方才看自己眼神的不同之處——還含了幾分情愫。她大感尷尬,身體僵硬,動也不敢動。半晌了,想要推開他解釋清楚,一來沒有力氣,二來也想不出該如何開口……
好在他並不深吻,隻是短暫停留便抬起頭來。又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將其攬入懷中溫柔地抱著,摩挲著她的頭發動情地道:“你對我太好了……”
梁薇心想,一定得趁機解釋,在心裡粗略地打一下草稿——
我以血救你,並不是為了讓你愛上我,純粹是因為我善良!當然也有情,因為程安瑩,當然也因為你,可是無論是誰,說來說去也都隻是友情,不牽扯其他……
知道他一向驕傲,不想因不恰當的話令他不高興,所以對於到底該如何開場,著急在心底猶豫了一番。
終於打定主意,剛一張口卻聽到一個陰陽怪氣地女聲道:“抱歉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但我還是想問一問,你們是想一直呆在那裡,還是跟我上去?”
程方回聽到聲音一轉頭,隻見周雪桐立在山崖之下瀑布之側,正盯著他與梁薇兩人,麵上似有怒容,也不知因何事而起。梁薇知道方才那一幕全被她看去了,大感尷尬,一張臉羞得通紅。
程方回倒不見異色,反而吩咐道:“你來得正好,英姿妹妹受了傷,你過來再給她看一下!”周雪桐向他們走來,蹲下身向梁薇的手腕看了一眼,便又盯著她的臉看。程方回道:“我中了毒,英姿妹妹割開手腕,將她的血喂給我,竟解了我體內的毒。她如何了,要不要緊?”
周雪桐隻是問:“你中的是三變蛇之毒嗎?”
“吳青仁暗器上喂的毒,也不知是什麼,利害得很。”
周雪桐道:“那就應該是了。”說完,雙眼便又直直地盯著梁薇,臉上的神情很是難看。
梁薇初時因方才之事害羞,心虛地不敢回望,過了一會兒見她還盯著自己,又是疑惑又是生氣,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