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是天地同悲的哭聲,與之相比她的心酸多麼不值一提,可是誰能忍受,再一次經曆人生中大起大落,大傷大悲?
一隻鐲子,一隻戒指,那是現實中子靖的親生母親交給他的,要他送給此生最愛的女子。
他毫不猶豫將鐲子給了梁薇——她是他最愛女子!這個舉動的象征意味,將她人生中的所有甜蜜都聚集到一起。
可是她感動的淚水還未流出來,卻見他拿著戒指,一臉神秘地問:“我用這個戒指,跟端綺姐求婚,你說好不好?她會不會不高興?”
這句話的意思如此直白,她卻完全無法理解,怔怔地看著他,眼睛都不會眨。
子靖於是又問一遍,她溫和地點頭道:“她當然會很高興……”
她看到子靖笑了,第一次發現,他笑容裡的甜蜜與柔情,原來與她無關……
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子靖愛情裡的女主角,因為之前她與子靖是法律意義上的堂姐弟,所以她永遠也不會說,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她等到了,卻發現,一直以來,她隻是旁觀者。真正的男女主角是子靖與端綺,他們早就相愛了……
她眼看著子靖將戒指給端綺戴上,與家人一起流下了淚水,彆人感動,可是她心裡呐喊的卻是,戴上戒指的不應該是我嗎!?
她人生中第一次被悲哀的淚水淹沒,難過得根本無法承受。她終於明白,原來一直以來姐姐心中也懷著跟她一樣的煩惱,也在耐心、執著地等待著,姐姐等到了,而她則永遠地失去了……
哪裡有完美無缺的人生,永遠不缺的月亮,她幸福一生,卻要失去愛人!她從子靖與端綺那裡得到了太多,是要歸還的時候了……
她越想,哭得越痛!
子靖拿出戒指是為了讓她開心一點,卻不想她哭得更痛了,嚇了一跳,慌張地道:“英姿妹,你還不高興啊?你怎麼了?”
“竹子靖,我恨死你了!”她突然一聲怒吼,推開他跑出門去。
子靖很是意外,追著她跑了出來。隻見天色已黑了下來,清一色的白燈籠,人們都穿喪服,到處明晃晃地,倒照得他眼睛一花。四周一看,隻見她已到了庭院,足下一點,飄然而起,又在房頂上一個點躍,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梁薇輕功堪稱天下無敵,子靖又豈能追得上。
不一會兒,她便離開了五峰山莊,到了後山。
寒冬之時,天地一片蒼茫,她四顧心中都是一片悵惘。天色已暗了下來,她無處可去,哭哭啼啼地毫無目的走著。
哭了一陣,她的悲傷便淡了下來——畢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形!
在現實中,她在子靖向端綺求婚之後,做了些什麼?當時的她心裡又恨又怨,又悲又痛,為自己一直以來的自作多情而自憐自傷,為子靖與端綺之間默然相許而感歎……
她沒有理由埋怨他們,他們的感情至臻至美,而她這個妹妹的確是他們兩人最愛的人。她能如何?跑到端綺麵前,向她哭訴,責怪她橫刀奪愛?譴責她聰明一世,竟沒有發現自己妹妹對子靖的也是一片深情?
她不能!
失去了愛情,不能再毀了和睦的家庭,那些虐心電視劇的情節,不應該在她的家中上演……
可是,她還是無法接受,隻好儘力避開他們……
她參加各種聚會,認識各種人,整天勸自己快愛上彆人,交全新的朋友,不顧酒量喝醉過許多次。找工作,學習之前一直想學,卻因為沒有時間學的課程,她讓自己忙得像陀螺,樂觀、豁達地告訴家人,一畢業走出學校,當然要多吃苦才能適應社會……
再然後的事呢?她也記不清楚了,心裡有一種說不出酸楚。夜色越來越濃,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她不敢貿然再往前走,便原地徘徊起來,將腳下的路走成一個圈,一圈又一圈地打著轉——真的跟陀螺一樣!
走了一會兒,她心裡平靜多了,又為難起來,不知一會兒回去見子靖該如何解釋。將那枚戒指捏在指間,盯著它一陣長籲短歎……
正徘徊著,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沒有防備便摔在地。摔倒了也顧不上疼,先看戒指有沒有丟,好在還捏在手中,這才去看到底是絆到了什麼東西。
隻見自己腳尖上兜著一塊布,心中不解,把腳掙脫出來,隻見那塊布瞬間不見了。她嚇了一跳,睜大眼睛一看,見前麵有個人,而那塊布其實是一件鬥篷的一角,被那人拉了過去。她輕手輕腳走到這人麵前一看,原來是周雪桐!心中登時一鬆,埋怨道:“你在這裡坐了多久?怎麼也不吱聲!”說完才想到她的外婆才剛去世,見了她不先安慰反而先指責,有點過份。心頭一愧,在她旁邊席地坐了,偷眼去看她的臉色。
周雪桐呆呆地道:“我不知道你在這裡,覺得有點冷,想緊緊鬥篷,才知道你在我的衣角上踩來踩去,踩了半天了!”
梁薇忍不住好笑,又連忙忍住,關切地問:“你一個人在這裡坐很久了嗎?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外婆她……”
周雪桐連忙“嘖”了一聲,意思是你千萬不要再提,簡直像往我心上劃刀子!
梁薇於是連忙住口,見她披著一件也不知從哪裡拿的黑鬥篷,抱著膝蓋坐著,癡癡地發著呆,便陪著她發呆。
半晌了,周雪桐才輕聲道:“謝謝……”
梁薇不解地問:“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