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用微笑謝他的誇獎,然後道:“那不應該取其功效更好的嗎?”
“正是。所以是紫人參被留下……”
“竟然不是它的花?”
“是啊。它的花隻能解冰蟲髓的毒罷了,而紫人參卻是續命神藥……”
梁薇又萎靡下來,搖頭道:“真是難辦!”想來想去,又回到自己姐姐身上,問:“那麼我姐隻是一隻腿有點跛,用冰蟲髓治好,不會中毒吧!”
“不會。”周潛光肯定地道。
梁薇放下心來,道:“那就好了……那麼周爺爺,你可以給我一些百花露嗎?”一場驚嚇後,她還是要用百花露換冰蟲髓。
周潛光卻猶豫起來,就地盤膝坐下,望著遠方道:“那東西不值什麼,卻是老夫發妻所留的……”
就這麼一句話,將梁薇的萬千理由都堵住了——那是這位深情老人家對發妻的一點念想,她怎麼好意思索要?她住口不語,坐在他身邊,不計得失地陪他淋雪看風景。
“你說……雪桐現在在乾什麼?”
“她啊……在寒梅山莊生悶氣?吃蜜餞?爬到哪棵樹上看風景……”梁薇描述一陣,笑了起來,“您老人家若是想她,大可以讓她回來嘛!”梁薇可是很懂老人家的!
周潛光卻不吭聲,半晌了話鋒一轉道:“往後走七步,草叢裡一個包袱,請替老夫拿過來。”
梁薇聽說,連忙爬起,走了七步。拔開枯草,果然見草堆裡有一個油布包。她拿了起來,居然還沉甸甸的,便抱著送到周潛光身邊。
“打開吧……”周潛光吩咐道。
梁薇巴不得一聲,迫不及待裡打開。打開了油布包,裡麵還有個細麻布包,再打開一看,原來是黃澄澄的小米。梁薇大失所望,苦笑不得地道:“周爺爺,這隻是小米啊?”
“嗯。”周潛光看也不看,隻是仰頭望著細雪飄落的天空。
梁薇正不解,見一隻翠色羽毛的鳥兒飛來落在周潛光肩頭,“唧唧”脆聲鳴叫。周潛光並不答言,而是拍了幾下手,那鳥兒便飛走了。
梁薇驚喜又好奇,望著遠去的翠羽雀問:“周爺爺,我都忘了您養了許多雀兒,可以傳話的。剛才那個,對您說什麼?”
周潛光道:“它向老夫問候,類似於‘原來您在這裡’……”
“那您向它說了什麼?”
“讓它叫大家來這裡吃飯。”
梁薇恍然大悟,笑著道:“原來小米的用途在這裡呀!不過好奇怪啊,您老人家剛才並沒有像周雪桐那樣‘唧唧’地同它說話。”
周潛光一臉笑意地道:“雪桐那是頑皮!並不是非要那般,聲音如何全不重要,它們是聽節奏來分辨的。”
說話間,隻聽鳥雀亂鳴,群鳥飛來。梁薇歡喜地將手擋在臉前,不讓鳥兒翻飛時落下的羽毛與灰塵迷了眼。周潛光早已習慣,悠閒地抓起小米,撒向空中與地麵。於是他們頭頂飛的,身邊落的全是各種各樣的鳥雀,它們愉快地啄食、跳躍、打鬨、嬉戲……
梁薇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情形,也曾見周雪桐這般給鳥兒喂食。可是那時的周雪桐形容憔悴,滿腹疑慮怨憤,哪有周潛光這份仙人風度!
天空飄著雪,他素衣白發,靜坐在喧鬨之中,從容淡然。梁薇高興得簡直想滿地打滾,抓了一把小米,將手伸出去,期待雀兒來食。
一會兒,一隻十分小巧,身披白羽的小雀兒落到了她手指上,啄食她掌中的小米。她隻覺掌心癢癢,深感奇妙,無比有趣,向周潛光道:“周爺爺你看這一隻,它喜歡我呢!”
這些事情在周潛光這裡實在太尋常,不覺得新奇,平時看到,連笑的必要也沒有。此時,望著她新鮮的笑臉,也不禁回想到第一次有雀兒停落在他手指上的觸感,他也在心裡大呼奇妙啊!
“那麼……送給你了!”周潛光愉快地道。
“真的?”梁薇驚喜地道,“那爺爺可不可以再教我如何同它說話?”
聽她改口喚“爺爺”,周潛光就說不出“不”字了,點一點頭道:“這費什麼事!”
“太好了。”梁薇湊近那隻白雀一些,親昵地道:“小乖乖,我很快能同你說話了呢!”
周潛光便將鳥雀的一些習性說與她知道,教她如何飼養它們等等。然後帶她回去,拿出一本書給她。上麵一行行,記得是類似於摩斯密碼,什麼節奏代表什麼話的東西。她想要跟鳥雀溝通無障礙,就必須背熟。
背書她很擅長,但這個還是太過於枯燥了,她便先記了幾句頂重要的,然後向周潛光道:“這本書可以送給我麼?我要慢慢記一記。”
周潛光答應了。
梁薇還是不好意思再提要百花露的事,但也不能就此走了,一直閒著沒事老賴在那裡又尷尬,便又說起自己武功不高,請周潛光教她幾招防身。周潛光竟然也答應了。因她想學端綺那門功夫,周潛光便教她一招“幽香盈袖”。
她曾在危機時刻,使出過這一招,但畢竟隻是誤打誤撞,威力不強。此時待周潛光細細講解傳授過,就大大地不同了。
就這樣,她竟然在周潛光身邊呆到第三天。周潛光始終溫和慈祥地待她,真好像是她親爺爺一樣,有求必應。
梁薇於是鼓起勇氣,再一次道:“其實我隻需要一點點百花露……您要是有很多的話,可以給我一點點嗎?”
周潛光搖頭歎道:“你竟還沒有打消這個念頭?”
梁薇幡然醒悟,這兩天的有求必應,原來隻是想讓我打消索要百花露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