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川澤攔住她,慌得罵道:“外公正在裡麵為雪桐療傷,你怎麼可以為一個死人打擾!”
又一個“死”字,再一次刺痛了梁薇的心,梁薇氣得雙手亂舞,將郭川澤又推又是打。郭川澤再怎麼武功高強,碰上了她這樣女人發脾氣、抓狂的功夫,也沒了辦法。
梁苰與郭岸行也已都看過李為念,確實是死了,便過來勸她道:“人死不能複生,不要太傷心了……”
這一個聲音,在天地間回響,全世界都仿佛在告訴她:李為念死了……
她滿臉是淚,心內空落落地又踴躍著許多不平。她滿心要辯解,可是她隻有一張嘴,如何爭辯得了天下?!
她無助地站著,隻覺得滿心酸楚,淚水不受控製,喉頭發堵。
她茫然地轉著臉,看一看郭川澤,他深吸一口氣,向她遞一個白眼,也不言語。郭岸行與梁苰滿臉心疼與不安,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們的模樣令梁薇更加透不過氣來,拚命地再去尋找其它的風景,便看到阿原正望著馬車之中抹眼淚。她腦中毫無預兆地轟地一響,“呀”地痛哭出來,撲進梁苰懷裡道:“我害死了他……”
梁苰便將她輕輕攬在胸口,寬慰道:“你想哭,便先痛哭一場吧……”梁苰在這之前,隻在紅葉山莊與她有過交談,自從知道她是自己妹妹,便自然而然地想要心疼她,保護她。她這般撲在自己懷裡哭,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仿佛從前她一有什麼委屈,就是這麼向自己傾訴,而他也是這麼安慰的。
梁薇痛哭一陣,腦中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李為念怎麼可能死呢?
她望向那輛馬車,仿佛還能看到初見李為念的清晨,清瘦的木槿樹疏疏朗朗的種在青草地上,朝開暮落的木槿花落在碧草之間,而又有新的花兒在枝頭溫柔開放,嫻雅清幽,叫人觀之不足。
陽光照進林子裡,被木槿樹分成一縷一縷,照在李為念身上,溫暖的,金色的……
李為念穿著一件白色寬衫,長發隻用白色發帶輕輕一束。他長臉,下巴有些方,卻是溫和的線條,眼下有臥蠶,眼神淡然透著些冷,有些累且有意拒人於千裡之外……
他踏著夾雜著落花的草地走來,長挑的身材,寬大的白衣與長發一起在風中悄然飛舞……
她甚至還清清楚楚憶起,李為念的眼睛因為盛有陽光,成了褐色,半透明的……
如今這迷人的眼睛與他純淨的微笑一起消失了……
她再想到這裡,又是悲痛不己,淚流不止……
眾人看著,雖然好奇,也湊不上空去問到底是何人害得李為念如此。
哭了一陣,忽聽一個聲音在走廊下輕聲喚:“公主……”
梁薇強睜著一雙淚眼,模模糊糊地一看,對上阿原那張悲傷不勝的臉。她心內更是愧疚,哭著低聲道:“阿原,對不起……”
阿原卻將手一伸,展開手掌,掌心托著一個白玉盒子,道:“公主,這裡麵的東西是冰蟲髓製成的藥膏。公子吩咐過,他若是用不上了,便將它轉贈給公主……如今公子他……”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她幾乎是一來到夢境,就開始了尋找冰蟲髓之旅行,現在終於到了她麵前,卻是在她萬念俱灰的時刻。她沒能遵照竹猗猗的囑咐善待李為念,而且再也不會有機會了。這個世界讓人如此傷心,躲在這裡逃避現實,實在是蠢笨之舉。
她找不出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隻想躲一個安穩清淨,待到結局之時離開……
如果是這樣,她要了冰蟲髓也沒有什麼用?
可是,她還是將白玉盒子自他掌心拿起,垂淚道:“他對我真好……我都沒有為他做些什麼……他還好年輕,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她正欲罵老天,卻茫然間醒悟:這裡的主宰都是她,沒有道理她十分不想讓一個人死,那人還非死不可!
我可以救他!梁薇心裡冒出了這個堅韌的念頭……
可是怎麼救呢?她的大腦如計算機一般運作著,開始瀏覽其中儲存的書中或影視劇裡,人物都是在哪些情況起死回生的……
她精準地總結成三字詞:感情、藥物、神明!
若論感情,那便是榮兒了。可是在這之前,梁薇已從李為念的話裡,聽出榮兒已是他活於人世的負擔……
還有,這裡肯這是沒有神明存在的。
梁薇細想著,出奇地冷靜,倒令眾人錯愕。
她想來想去,隻能抓住最後一樣:藥物!
“紫人參花!”梁薇激動地道,“哪裡有紫人參花?”她相信自己是不會,安排周潛光說紫人參花說得毫無意義。
梁苰明白她的心思,便道:“宮中倒有紫人參,卻沒有花。即便有,這人已死,也無回天之力……”
梁薇哪裡聽得進這話,將頭重重點了一下,打斷道:“有紫人參,才有可能開出花兒來,我要它!”一雙眼睛帶著熱切的希望,望向梁苰。
梁苰苦笑道:“可是,它在宮裡。”
梁薇也不多想,跳下前廊,鄭重地向阿原吩咐:“你保護好你家公子,在這裡等著我!我一定要救活他!”
阿原也不信死人還可以救活,但是見她一臉肯定,情願自己笨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