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驚坐起身,裹著毯子跳下床來,看到床單上那一塊紅,還幻想著一切都隻是夢。
她終於受到教訓了,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照得她眼睛疼。她腦袋也在疼,拚命地回想昨天晚上到底是和誰……
那個猥瑣的,一直湊空敬她的酒的瘦臉男?不,他發覺梁薇不理他,就去找一對長腿姐妹花了。
那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小帥哥,他跟梁薇聊了半天的護膚心得……不會的,他應該不喜歡女孩子的……
新郎嗎?
梁薇嚇得心撲通直跳,她記得她最後一直和他聊天……
是他嗎?不,梁薇雖然連他的樣子都沒有記清楚,卻明明白白地記住了他身上的味道,並不空氣中這種古龍水的氣味。
可是,他到底是誰?他得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
她怎麼可能想得起來!
那一天,她隻是想去酒吧喝一杯酒,正好碰到新郎在這個酒吧舉行派對。反正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受歡迎,他們也有大半彼此不認識,她便加入其中……
如此而已,她隻是為灌醉自己而已。
梁薇安靜了幾天,一直在努力回想那天的一切。她好怕自己將來生了孩子,沒辦法清楚地告訴他,他爸爸姓什麼。
那真是揪心的幾天,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因為擔心而來的安靜亦令她清醒,她想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提醒她不應該再這樣醉生夢醒下去,而應該張開雙眼多看一看這個世界,除開愛情還有很多值得去喜歡、去愛。
正是這樣一個時機,她開始寫小說,還對花卉產生了極濃的興趣。她每天不是爬山去尋找新奇的花草,就是在植物園裡流連忘返,要不然就是在家裡看書寫字。
就在植物園裡,一蓬荼蘼花,她結識了一個白衣男子。
曾在她腦中恢複的片段,終於在她依靠在李為念懷裡這一段時間,給補充得清楚明白——
她被一蓬白薔薇一樣的花兒吸引住了,而那花兒比之於尋常的薔薇香味又濃得多。她正嘀咕,背後卻傳來一聲清越的男聲:“那不是薔薇,而應該叫做荼蘼,就是那句‘開到荼蘼花事了’中的荼蘼……”她聞聲轉頭望去,隻見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走了過來……
他長得什麼樣子?
這一回,她看清楚了。他欣長的身形,瘦長的臉,微方的下巴……這分明是李為念!
可是,也可能是她看多了李為念,所以將這人想像成了李為念……
到底是不是他,梁薇試著複製當時的對話,於是問:“你對植物很有研究嗎?”如果,沒有錯,李為念應該是緩緩走到她身邊,笑一笑道,研究稱不上……
不過,夢境裡雖然類似現實,但到底不是。這一段話對於李為念來說顯得太突兀了,他不解地問:“你說什麼?”
梁薇離開他的懷抱,換了一種問法:“你知道‘荼蘼’這種花兒嗎?”
李為念有些不解,但還是道:“知道。‘開到荼蘼花事了’‘荼蘼不爭春,寂寞開最晚’……那是一種開得很晚,但很香的花朵,樣子應該和薔薇相似。”
梁薇便換成剛才的問題:“你對植物很有研究嗎?”
李為念偏頭想了想道:“這倒算不上。隻是看古詩詞時,看到荇菜、豆蔻、葛覃、飛蓬這類字眼,很好奇他們長成什麼樣子,之後有機會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就會留神多看一眼,把名字和樣子對照一下。”
幾乎一模一樣,李為念跟現實中的角色有了對照,梁薇倒不覺得意外,心裡幾乎是溫柔的。她想,應該就是李為念陪著她走出悲傷的……
可是,又是什麼事情令她失去了三年記憶?
梁薇也顧不了那麼遠的事,隻知眼前。她微微一笑,又問:“這麼說,你對古詩詞很有研究?”
李為念笑了起來,盯著她問:“你第一天認識我嗎?”
現實中,他們的對話是這樣的——
你這是想認識我嗎?她道,是啊,我叫梁薇,先生貴姓?他一笑道,下次遇見,我再告訴你我的名字。說完,他轉身緩緩走了……
下次再遇到?他確實還能再遇到?
到底有沒有再遇到,梁薇還沒有再想起來,但是她感覺應該是和夢境裡相似。她與他一次又一次地相遇,每一次相遇都美好得相似的,沒有預兆,沒有後續,隻有那些唯美的片刻,既獨立成章,又串連成了一段美好故事……
麵對將會一點點恢複的記憶,梁薇心內有著隱隱的恐懼,但還是說服了自己,要靜心地等待。
“說啊,你第一天認識我嗎?現在問我這些問題……”李為念見她不語,便又問一次。
梁薇於是道:“不是啊,隻是想到不能去接周爺爺他們了,閒著無事就想找一些話題和你聊一聊。”
“既然如此,我們說些彆的吧。”李為念拉她坐下。
“說什麼?”梁薇看他臉上有幾分鄭重的神氣,便也認真地問。
李為念道:“你自由出入宮門的事如何了?”
梁薇想到這件事,連忙道:“說到這個,真的要謝謝你了!我那天回宮後,就照著你教的那些跟父皇說了。父皇便賜了我一塊金牌,封我為欽差大臣,從此以為我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了。”
李為念點頭道:“不過,你是以出宮做善事積累功德為名。你父皇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你好才答應的。所以,你可不能隻顧著玩樂,什麼事也不做啊!”
一語倒提醒了梁薇,她犯難地道:“可是我能做些什麼事呢?哪裡有那麼多鄭大人,可以讓我查到。你說,我做什麼善事?”
李為念道:“善事還不好做!不過,也不必你親自動手,我會以你的名義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