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靖……”梁薇怕他提及,連忙打斷。
“英姿妹……”子靖越發不安,“我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
梁薇看他一眼,心內好生不忍,搖頭道:“我沒有不高興,聽到那些話,我歡喜得很……”說到後麵,她已是語帶哽咽。
子靖慌忙道:“英姿妹,你到底是怎麼了?”這話說得有些急了,顯得後麵還有許多的話,急於出口,卻在猶豫之中。他仿佛是想說:你喜不喜歡我,給句痛快話,何必這麼吊人胃口!
梁薇也嫌惡起自己來,艱難地道:“子靖……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你可不可以容我想一想……”
子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讓她這樣為難,心疼她,可是也不想放棄她“想一想”帶來的希望,眼神閃了閃,終究什麼也沒有多……
又走了幾步,梁薇垂頭看到手上的戒指,一陣心酸,便抬起手給子靖看,流著淚道:“子靖,在那一世,我沒有得到這枚戒指……”
“這是為什麼?”子靖不解地道,“是我沒有,還是你不喜歡這枚戒指?”他不明白,他有的,而梁薇又喜歡的,她怎麼可能得不到!
梁薇道:“我喜歡,可是你沒有送給我。”
子靖道:“你若喜歡,一定會送給你!”
他的語氣堅定無比,目光坦然無邪,梁薇不忍心說下去,便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道:“但願如此……”
說完了這句,她便足下一點,如一團輕雲,飄然升入高空。她禦風而行,飄然回到皇宮,見到梁清思自然少不撒嬌說好話,好讓他不計較自己兩日不歸宮之事。
這一回去,再出宮卻也難了。
很快就是臘月二十九,群臣要進宮朝賀,梁清思照例要留周潛光等人在宮中,舉行夜宴,梁薇一定要出席。
太後也有一段時間不見李尚榮,也急於讓周潛光見一見這個與秋以桐生得奇像的女子。無奈榮兒怎麼樣也不肯進宮,太後想到榮兒還有一個哥哥,一直也不曾見上一麵,既然請不來榮兒,便讓他代妹出席,也好見上一麵。
梁薇聽說了這件事,倒想知道李為念到底會不會來。
不過隨便一推測,也知道李為念一定會來。
太後先請榮兒,榮兒不來才又請的李為念,李為念知道輕重,太後請他已是天大的榮耀,他若再不去,隻怕會觸犯太後。
有周潛光還有李為念出席這個宴會,梁薇自然萬分注重,臘月二十九早起她便開始選衣、梳妝了。這天的陽光也頗好,梁薇為了氣色好,故意睡得久一些。對鏡梳妝時,太陽的光已透過窗紙照了進來。明亮的光線下,梁薇對鏡一看,大是失望,隻覺得自己眼皮浮腫,麵色蒼白,嘴上隻是一層淺粉色,哪裡來的好氣色!
她便讓宮女認真地給自己化妝,務必要氣色紅潤有光澤,卻一定要顯得自然。一邊有宮女給她敷粉,一邊又有宮女將新做的衣服一件件展開給她看,讓她挑選。
梁薇最終選中一身紫紅色的銀暗紋錦服,暗紋大眼一看是不出的,隻如純正的紫紅色的,不過正是靠著這暗紋與上乘的料子,令衣服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會有沉穩貴氣的華光幽幽流傳。
終於到了晚間,梁薇緩緩來到長樂殿。
小年之後,宮中夜夜燈火通明、花團錦簇,極儘鋪張之能事。
到了這一晚,沒想到這鋪張竟還能翻到一個新高度!
大冬天裡,鮮花難得,在溫室裡培育出的新鮮花朵也不知要耗費多少炭火、人力。平日裡都隻給皇上、皇後、太後,還有一些得寵的妃子宮裡送上一兩盆,今日卻擺在廊下,裝點著長樂殿,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長樂殿內,一張金龍大宴桌麵北朝南擺著。皇上居中而坐,太後與皇後分居左右。梁薇仍然坐在太後身邊,大宴桌左手邊就是梁苰、梁蘅逸夫婦還有其它公主與妃嬪。
梁薇一到便找了起來。隻見右手邊第一位便是傅展圖,第二位陳廣生,之後便是周潛光了。
他那一頭白發到哪裡都顯出一片卓然出群的氣質,緊緊依偎著他而坐的周雪桐、郭湘婷臉上都含著一抹驕傲的笑容。後麵還有一排,正是郭家兄弟還有李為念。
梁薇看到李為念,再看一眼與他隻隔一個郭岸行的郭川澤,腦中“哄”地一聲,不可抑止地想到那一車廂的人頭。可是,李為念是怎麼做到的,與他離得那樣近,竟然還能夠端然而坐!
梁薇正透不過氣,郭岸行悄然走到她身邊,問:“竹姑娘他們不來嗎?”
梁薇回來神來,微微一笑道:“他們不大願意來,我也怕拘束了他們,所以並沒有來。”
郭岸行眼中便顯出失望之色,點一下頭道:“原來是這樣……”
梁薇抿嘴一笑道:“你想見她還不容易,又何必急於一時!”後麵這句話,她故意提高了聲音,果然被太後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