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了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梁薇便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領受彆人對於仙子的瞻仰。
然而,雪桐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又受了涼,泡完澡之後,便昏昏睡去。
梁薇靜下心來想昨天發生的事,怒火早已灰飛煙滅,殘餘的硝煙味道,反而助長淒涼。梁薇望著正處於昏沉的周雪桐,隻見她乖乖地躺著,仿佛她的背都知道這床不屬於她,因而謹小慎微。
梁薇想到於談笑間取人性命的她,想到耳朵能夠聽三裡的她,想到不屈不撓追求真相的她……梁薇生命中會有幾次萌發這樣的感覺,而當時的感覺最為強烈,那就是周雪桐是這天下最堅韌、真誠而且可愛的女孩子!
那一刻,梁薇愛極了這個朋友。她走到床邊,依著床,坐在厚實的地毯上,睜著一雙眼睛望著昏睡的周雪桐。
“那一刻……其實最難受的人是你……對不對?”梁薇心疼地道。
“哪一刻?”周雪桐眼沒有睜,含糊含糊地問。
“就是……梁苰答應的那一刻……”
周雪桐的睫毛抖了一下,翻了個身,沉寂半晌後低聲罵:“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真是沒意思……”
梁薇望著她沉默的後背,輕聲道:“你放心,他們根本不相愛,不會有這個可能的。”這是句承諾,周雪桐的後背雖然是沉默的,梁薇知道她聽得清清楚楚。
隨後,梁薇便一跳而起,重新梳妝打扮一番,光彩照人地出去了。她身邊的侍女看她,也不單單是看公主的神情,敬畏與驚奇裡還多了幾分探尋。梁薇滿心得意,一邊想著一會兒見到梁清思如何說話,一邊順著曲折走廊,走下小山。
那天已經是大年三十,為了除夕之夜,宮人們一早就開始忙碌了。冬日的花木本已是光禿禿的,宮人們用巧手用各色絹紗做成花葉粘在枝頭,乍一看好似一夜之間春回大地。梁薇心裡高興,看到這個情景,隻覺格外好看。正好跑過正有幾個宮人將做好的粉色桃花,往枝樹上粘,梁薇便湊過去一看。
見到她來,宮人們立刻停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垂下頭去。
梁薇禮貌地對他們微笑點頭,卻發現他們都不敢正眼看自己。她頓覺興趣索然,看了兩眼,悻悻離開。
她邊走,邊在心中暗暗感歎,皇宮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家……猝不及防,跟在她身邊的宮人突然跪了下來,高呼:“見過太子殿下!”
梁薇一抬頭,隻見梁苰獨自一人,徐徐從對麵走了過來。一見他,梁薇還未完全消腫的臉又隱隱作痛,真想躲開了他,可是他們正處在一條狹窄的甬道上,兩旁都是桃樹,真是躲無可躲。
她隻好乾乾地站著,待他走了來,柔婉一福道:“太子……”
“你這是去見父皇?”梁苰問。
“嗯……”
“去見父皇之前,我有一些話要和你說,跟我來。”
他向梁薇伸出手去,梁薇看到這隻手,就是那打了自己一耳光的那隻,不肯伸手去拉。梁苰也不在意,輕聲道句“你來”便轉頭走了。梁薇便跟了上去。
梁苰步伐輕盈地走在桃林之間,意態很是閒雅。走出桃林,從他的背影實在看不出他加快了步子,仍是閒雅地走著,卻飄飄然掠過禦湖水麵,來到湖心島上。
梁薇環顧四周,想到那天與他在此處飲酒的情形,又想到他素日對自己的寬容與照顧,對那一巴掌的懷恨之心也便大減。她於是問:“你有什麼話跟我說?”
梁苰向四周一看。這個所謂的島,隻如一塊出水的巨石,一眼便可看到邊際。周圍又是如鏡一麵的冰麵,不可能藏得住偷聽之人。梁苰便望著她,柔聲問:“你的臉,還疼嗎?”
梁薇摸著臉,眼裡瞬間凝聚了酸澀的淚水,賭氣道:“你說呢!”
梁苰歎了一聲,伸手搭在她肩上,心疼地道:“是我不好……”
“你怎麼會不好呢!你可是太子殿下!”
梁苰自嘲地笑了,意味不明地道:“你若是男子,太子殿下肯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