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那輪月亮皎潔如玉,全然不知人間恩仇,自顧自地撒著清冷的光芒,與輕紗一般籠罩世間萬物……
“月亮啊月亮……”梁苰感歎著,手扣成拳在橋欄上輕輕敲著,“亮得如此,天神在天上,還有什麼看不到!咱們的一舉一動,莫不被他們收於眼底!”
眾人都舉目望著月亮,梁薇卻聽到了梁苰在橋上敲出的節奏。隨後,她便依稀聽到小雀煽動翅膀的聲音。隻是苦於人物太多,光線昏暗,沒有看到到底是哪隻小雀。
知道梁苰已有計謀,梁薇大為放心,目光坦然地望著高麗王與高陽大君。
“天神看到的,也是你大梁之人,如何毫無人性地搶走大世子!又是怎麼霸占遼東!”
梁苰仿佛沒有聽到,繼續道:“天神自然能夠看到,這世上有妖孽亦有慧根,從前蒙昧不要緊,能夠放下屠刀,自然能夠立地成佛。可若是頑固不明,那可就壞了!”
“哼哼,那個仙翁以人為丹藥,自然是妖孽,仙翁是妖孽,自然他的弟子也是妖孽了……”高陽大君說著,拔出佩劍向梁薇走了兩步。
梁薇心內一驚,慌忙向梁苰看了一眼。梁苰卻站著不動,她隻好後退兩步,又後退兩步。
正不知所措之時,卻聽湖麵兵士一陣驚呼。眾人轉頭一看,隻見大量的白煙,從湖上宮殿後麵分成兩條,如兩條手臂般環抱過來……
梁薇聽到那些高麗兵士都說,她真的是仙子,不可以有絲毫冒犯的!
梁薇迷失在白霧中,混亂中一隻手臂伸來拉住她,接著便是梁苰的聲音在她耳畔道:“快用高麗語說,你是不可得罪的!”
梁薇一下子明白過來,梁苰與高陽大君方才說了那麼多,說得卻全是漢語,湖麵上的兵士聽不懂,隻能胡思亂猜。她再趁此機會落實了自己是仙子轉世的事,也就能擾亂對方軍心。於是,她連忙一清嗓子道:“本宮說過,本宮不是你可以得罪的,小小法術,隻作懲戒,若是再不退下,彆怪本宮再降罪!”
高麗王室姓李,亦學習中土唐朝奉李耳為祖師,將道教奉為國教,自來信奉神仙。
梁薇的輕功與驅使鳥雀的本事本來就令他們有幾分相信,如今又見識了這個,隻見忽然間就雲霧繚繞,彆說那些兵士,就連高麗王都信了幾分。
梁薇微鬆了一口氣,知道必是周雪桐在暗中相助,有了依靠就輕鬆地理一理頭發,靜靜佇立,雲霧中看去,恍恍如仙。
高陽大君見軍心動搖,厲聲以高麗語道:“她的師傅明明是食人的妖怪,她又怎麼可能是仙子!——也罷,為了以正視聽,我這裡有一碗藥,乃是治妖怪的,你若喝了不死,我才信你是仙!”他向後一伸手,便有一個隨從上前,放了一個小碗在他掌中。
高陽大君用手托著藥碗,移到梁薇麵前道:“你可敢喝了?”
梁薇斜眼一看,隻見那個碗裡看似是一碗清水,淡淡的月亮下水麵上反射出一層微藍的光芒,襯著雲霧都多了幾分詭異。梁薇心內生怯,便道:“你分明是弄了碗毒藥,想毒死本宮?你這般冒犯本宮,可想過後果?”
“公主既然是仙子,哪裡是這人間的毒能夠傷得了的?”
梁苰再難忍耐,一拍欄杆,欲要衝過去。
梁薇伸手攔住,想到自己體質特異,喝下這碗毒藥料定也是無事。如果無事,當著這麼多高麗兵士的麵,也好讓他們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