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眾人各自睡去,隻有公孫勝未曾入睡。他渡步到客房之外,看著梁山的夜景,天上繁星,山風吹來,吹動著他的道袍,獵獵作響,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此刻的公孫勝絲毫不擔心明日能否留在梁山之上。對於他來說,這一次他隻是下山曆練,而他終將歸於深山。
當日一夜無事,次日天色微明,公孫勝一夜未睡,他坐在門口打坐,夜裡的露水打濕了身上的衣服。
梁山因為四周都是湖泊,所以早晨的梁山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這個強人出沒的地方,此刻宛如置身仙境一般美輪美奐。
就在這個時候,公孫勝緩緩睜開眼睛,在他的前方,在那片迷霧之中緩緩走來一個人,隨著那道身影慢慢走進,那人的麵龐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人。
薄霧之中走來的是林衝,這個漢子此刻一臉的沉默,公孫勝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仿佛現在的林衝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渾渾噩噩,但是又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決絕與默然。
公孫勝認識林衝,他看到林衝之後,站起身對著林衝行了一個道禮說道:“林教頭,清晨來訪可有什麼事情麼?”
公孫勝臉上帶著笑容,他的這個笑容高深莫測,隻有他自己明白,昨夜吳用說的一席話,滿屋子之中除了他之外,剩下的那些人都不明白其中深意,如今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林衝在公孫勝看向他的時候,他同樣也打量著公孫勝,麵前的這個道人林衝看不透,若論武藝林衝自信在這世間少有敵手,但是有時候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玄妙的東西,有些東西是武者很難觸及的。
公孫勝的事情,林衝曾經聽何子期說起過很多次,對於這個神秘的道士,林衝也是充滿了好感,他在公孫勝說完之後回禮道:“林某今日閒來無事,所以特來拜訪一下晁天王和諸位英豪。”
二人的對話傳到屋裡,屋裡的其餘人也早就醒了,因為吳用說過今天會有變故,所以他們很早就都起來了,如今聽到屋外的聲音,吳用摸著胡子有些得意,他對晁蓋說道:“林衝清晨來訪,我計可成。”
晁蓋不明白吳用說的什麼意思,吳用也沒有多做解釋,他們六人不等公孫勝說話便慌忙出來迎接。
眾人一一與林衝見禮,晁蓋邀請林衝入到客館裡麵,到了客館內,吳用向前稱謝道:“昨日承蒙教頭熱情款待,本來我等應該去拜訪教頭,但又恐驚擾了教頭,不想今日教頭竟然親自前來,我等甚是惶恐啊。”
林衝聞吳用的話,他急忙擺擺手說道:“先生不必多禮,是林某有失恭敬才對。昨日席間林某雖有奉承諸位之心,奈何不在其位,幫不了諸位太多,還望諸位贖罪。”
林衝是東京城出來的人,談吐禮節都很到位,而這裡滿屋子都是粗鄙漢子,也隻有吳用與公孫勝二人算是文化人。
此刻林衝來訪,陪著林衝說話的自然是吳用,也隻有吳用更擅長交際,林衝說自己沒有幫到他們很自責,吳用臉上露出感激之情,他看了看剩下的六人,然後說道:“我等雖是不才,但又非草木,豈能看不知教頭你對我們的敬愛之心顧盼之意?如果我們能留在梁山,自然感教頭重恩!”
當下眾人坐下,本來晁蓋想讓林衝坐主位,但林衝再三謙讓,所以晁蓋沒辦法坐在主位上,林衝坐在了下首位,晁蓋開口道:“教頭大名,如雷貫耳,隻是一直不曾拜會。”
林衝哈哈一笑,對於晁蓋大名他也是如雷貫耳,正所謂英雄惜英雄,與晁蓋這種人談論,林衝如沐春風,他開口道:“林某在東京時,與朋友相交,禮節不曾有誤。但林某一生,活的太憋屈了。”
林衝此話一出,吳用眼睛縮了一下,晁蓋可能沒聽出林衝的話中意思,但是吳用卻是聽出來了,然而吳用並沒有點破,他假意閒聊隨口問道:“小生以前也曾聽聞教頭在東京城時的風光,隻是後來您與高俅不睦,竟然被陷害發配滄州。後來又聽說教頭在滄州火燒了大軍草料場也是高俅的計策?”
林衝聽吳用提起高俅,尤其是在聽到高俅二字的時候,林衝渾身瞬間殺氣彌漫,這股殺氣之凝重,讓一屋子的好漢都感到心驚。
這屋子裡如今沒有一個等閒之輩,他們彼此看了一眼,都對林衝的實力感到震驚。
而林衝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收斂殺意,對眾人抱拳說道:“讓諸位見笑,林某與高俅這賊,勢同水火!林某此生必要誅殺此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