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的不辭而彆,讓宋江不勝淒涼。兵馬繼續前行,很快便回到了東京城。
再次回到東京城,看著高大的城門,眾人都不勝感傷,昔日一百零八人,隻剩下他們這些人,而那時的十萬嘍囉還活著的更是寥寥無幾。
兵馬屯住城外等待天子召見,而最先來的竟然是童貫。童貫因為沒能搶到功勞,所以跟著梁山兵馬一前一後回到了東京城。
童貫進了大營,他笑嗬嗬的對宋江拱手說道:“恭喜頭領啊,想不到頭領竟然真的能滅了方臘,可喜可賀!”
“多謝童樞密。”宋江客套的回話,他知道童貫這次來是為什麼,果然童貫下一句便直奔主題道:“唉,宋頭領,你身邊那個姓何的小子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您說的是子期兄弟吧?”宋江聞言,他看著童貫道:“我知道大人想要什麼,不過很可惜,那東西已經在戰鬥之中丟了。至於何兄弟,他在幫源洞的時候中了蠱毒,在六和寺外已經毒發身亡了。”
宋江說著麵露哀傷之色,童貫聞言卻是不信,他見宋江不肯告訴自己何子期的下落,他冷聲道:“死了最好,如果讓我知道他還活著,嘿嘿!”
冷笑著,童貫離開了大營。宋江看著童貫的背影,心中殺機彌漫,他是遲早要殺了童貫的。
第二日,皇宮大殿上,天子召見宋江等人,看著跪倒在地上寥寥無幾的這些人,天子感慨說道:“卿等一百零八人,南征北戰,勞苦功高,如今隻餘二十七人,真是十去其八啊!”
當下天子降旨,將陣亡的正將偏將,各授名爵。陣亡的正將被封為忠武郎,陣亡的偏將封為義節郎。有子孫者,可赴京照名承襲父輩官爵。
而對於活著的人,天子也不吝嗇,分封眾人官職。分封完畢後,眾人各自謝恩。
眾人在東京城停留了一些日子,吃了散夥飯,然後懷揣著夢想,各奔前程。
眾人約定,努力為民,做出政績,總有一天,把這些烏煙瘴氣掃蕩一空,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李逵不願離開宋江,他主動舍棄了官位,甘願跟隨宋江去楚州相伴左右,宋江拗不過李逵隻好答應了。
時光荏苒,轉瞬即逝,一瞬間十年蹉跎而過。又是冬天。皇宮之中,天子負手立在高台之上,望著白雪落下,覆蓋了萬家燈火,他表情冷漠。
宿元景躬敬的站在天子身後,他安靜的站立著。良久天子開口問宿元景道:“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稟陛下,都已經準備妥當。”宿元景輕聲回應著。
天子沒有回頭,隻是擺擺手說道:“好,那你去吧。”
宿元景恭敬的對著天子行了一禮,然後慢慢退了下去。天子的目光依舊還看著漫天飛雪,他自言自語道:“是時候該換一批人了。”
宿元景走下高台,他臉上沉默著。蔡京以為自己是他的棋子,殊不知他是天子的人。
蔡京以為自己是執棋之人,殊不知他也終究是一顆可憐的棋子罷了。到了高台下,宿元景抬頭望了一眼高台,真正的執棋人,就在那裡。
是夜兩匹快馬出城,一匹馬往廬州而去,一匹則去了楚州。
楚州城南有一座山,其山秀麗,鬆柏森然。山下有湖,四麵圍繞。宋江此刻正坐在山上賞景。
宋江沒事就喜歡來這裡,因為這裡的景色儼然如同一個縮小版的梁山泊。來楚州十年了,宋江勤政愛民,讓楚州欣欣向榮。可是十年過去了,他的官位未曾存進。
如今他也到了暮年,他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才能真正的擠入朝堂之上,做那紫衣公卿。
宋江還懷揣著他那顆報國的心,清君側,整吏治,扶大廈於將傾,可是時間總是會消磨人的耐性。
十年了,宋江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多少個十年。十年來,戴宗、李應、柴進三人先後病逝了。
腳步聲響起,宋江沒有回頭,他知道是李逵來了。這十年來,李逵的性格並沒有什麼變化。
“哥哥,俺就知道你又跑這裡來喝酒了。那個宿太尉來了。”
聽到李逵的話,宋江一愣。宿元景自從他出了京之後,便已經許久沒見過了,如今他來乾什麼呢。
回到城裡,宋江見到了宿元景,二人見禮之後,宋江便請宿元景入書房一敘。
二人在書房落座,李逵自去忙碌。宋江先開口問道:“宿太尉,京城一彆,已有十年,不知太尉今日怎麼有功夫到這裡?”
“宋大人,我這次是奉天子的命令來的。”宿元景笑著說了起來,而宋江聞言心中一喜,莫非天子是要讓他入京了?
想到這裡宋江不由問了出來,而宿元景聽了之後。他沉默許久,但並沒有回答宋江的話,而是問了宋江一個問題。
“宋大人是心懷家國天下的人,對於蔡京等人,宋大人如何看?”
“這四人都是禍國殃民的罪人,宋某總有一日要除掉他們!”宋江並沒有回避這個問題。這麼多年宋江無時無刻不想將這四人鏟除。
宿元景聽到這裡,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現在就有一個可以除掉這四人的機會,不知宋大人願不願意。”
宋江朝思暮想的都是如何除掉這四人,可是如今他身為外官,並沒有這個能力。
“宋某自然願意。”宋江斬釘截鐵的說道:“隻是這四人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內外,想要除掉這四人並不容易。”
宿元景聞言,他拍拍手,一名隨從從外麵端進來一壺美酒。放下酒壺後,那隨從便退了出去。宋江不明白宿元景這是何意,他疑惑的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宿元景沉默片刻,他沉聲說道:“實話與大人說了吧,這是天子命我帶來的鴆酒。”
“鴆酒?”宋江聞言臉色變了一下,他不明白宿元景這是什麼意思。而宿元景猛然起身對著宋江拜了下去,他有些哽咽的說道:“天子有誌除奸,奈何四人實力強大,若無因由,天子難以下手。大人乃是天下第一義士,保國安民,誌存高遠。所以請大人借性命一用來除此四人!”
宋江愕然,看著跪在地上的宿元景,他不由愣住了。除掉這四人有無數種方法,為何要自己用命去換呢?
“太尉,您這把我弄糊塗了。除掉這四人,隻需十幾個衙役便可,何須要我性命呢?”
聽著宋江的話,宿元景抬頭,他歎息一聲道:“宋大人,現在您隻有兩條路,要麼用您的命換那四人的命。要麼現在殺了我,重新揭竿而起。”
宋江無言,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隻有這兩條路,宋江眯著眼睛,打量著宿元景,而宿元景直視著宋江。
“為何我必須要死?”宋江沉聲說道:“我可提一支兵馬將這四人斬殺,這不是更好麼?”
宿元景此刻已經起身,他起身之後輕聲說道:“陳橋驛!”
“陳橋驛怎麼了?”宋江問,而宿元景看著不明就裡的宋江說道:“龍有逆鱗,觸之必死!當初大人將兵馬屯住在陳橋驛,這是天子最忌諱的事情。”
宋江聽著宿元景的話,他猛然想起當初在陳橋驛屯兵之事,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公孫勝離去,梁山南下,一百零八人更是折損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