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被鞭打的疼痛愣是因為彼岸花這幾下,顯得不那麼疼了。
“多謝。”嵐巧緩了好一會兒,才吐出這兩個字。
“那日佛堂散後。”彼岸花忽然說出這句話。
嵐巧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回答剛剛她的問題,她輕輕擦拭臉上的汗珠,聲音依舊有些顫抖,“沒想到,那日舉手之勞,倒是成了今日的福報。”
彼岸花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嵐巧,道,“你既已知道聖僧難逃王爺魔掌,做的再多又有何用?”
“你是在為他做說客嗎?我以為,你也很不喜歡他。”嵐巧身子動都不敢動,喘著粗氣問他。
彼岸花沒有回答,但他的拳頭緊攥著,眼底卻是沉澱已久的恨意。
“既然可以保他免受冉彥淮的侵犯,我為何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嵐巧抿著唇,硬扛著身上的劇痛,緩緩移動身子,想站起來。
“聖僧自有尚書公子相救,你根本無需獨此一舉!”彼岸花眉頭緊蹙,“你以為現在冉彥淮饒了你的命,便不會再要你的命了嗎?你左不過是一個簽了死契的丫頭!”
嵐巧倒吸一口涼氣,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道:“你說的是,左不過一條賤命罷了。”
“我從未有此意。”彼岸花解釋道。
“多謝相救,既然冉彥淮此時無法要了我的命,那麼下一次,他也要不了。”嵐巧扶著身子,走一步就疼的渾身發顫,“奴婢告辭。”
彼岸花見嵐巧站都站不穩,想要伸手去扶,但手指動了動終究沒有真的付出行動。
他本想報恩,可是如今看來,費儘心思請尚書公子幫忙,救下這婢女又如何?日後還不是要枉赴黃泉?
不過……
彼岸花望著嵐巧顛簸的背影,陷入深思,這聖僧卻也不是無情之人,竟以生死想逼,換她一條生機。
這條路往佛堂並不遠。
但嵐巧卻足足走了四個時辰。
到佛堂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直到嵐巧進入佛堂,跟在後麵的彼岸花才略微放心的轉身離開。
佛堂內。
墨竹坐在佛前,一下一下的瞧著木魚。
正門口忽然傳來聲音,墨竹手中的木魚一頓。
“聖僧,我回來了。”嵐巧虛弱的聲音,在墨竹的身後響起。
墨竹身子一顫,立刻站起身,回過頭,就看見嵐巧狼狽的模樣,她渾身上下的衣服沾滿了鮮血,衣服更是被鞭子打成一條一條的口子,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見裡麵的血肉模糊。
嵐巧扶著門框,一點點的走進來,每走一步,就印下了一個血腳印,觸目驚心。
她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體力不支險些摔落在地上,墨竹此時也顧不上男女有別,連忙扶住嵐巧,“施主?”
嵐巧衝他虛弱一笑,搖頭道:“我無礙。”
墨竹趕緊將嵐巧扶到禪房內,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眼中都是愧疚和不忍,“都是因為小僧,連累施主了。”
“聖僧無需自責……”嵐巧的聲音已經很低很低,若不是仔細聽,似乎都變成了喃喃細語。
“小僧這就去找郎中,為施主療傷!”墨竹趕緊往外走。
嵐巧的手直接抓住了墨竹的僧袍,印上了一個血掌印,她趕緊鬆開手,虛弱道:“聖僧見諒,我一小小婢女,如何值得郎中療傷,況且,是王爺親自下令施刑,即便郎中有心,也不敢違背王爺之命。”
墨竹眉目憂愁,道:“這可如何是好。”
嵐巧疲憊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呢喃道:“睡會兒就好,睡會兒就好……”
話音未落。
嵐巧的手就鬆了,直接掉落在床沿。
“施主!”墨竹慌了,趕緊探了探嵐巧的鼻子,感覺到還有呼吸,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