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侍女,倒是個比較鎮靜的人,至少比杜家看門的鎮靜。而且,在這位侍女的身上,明顯感覺不到任何內力的波動,可見人的勇氣有時候還真不是自身的力量給的,或者說,人的力量不全是外在的。
走了一會,沈翊書好奇道:“難道你真的不感到害怕,畢竟那位老爺子,我聽說沒那麼好脾氣,你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他,怕是少不了一頓責罰吧!”
那侍女道:“你說的到底是誰,這裡的人,大家都是奴仆,誰會不知道體恤誰呢!封老,他以前隻是聽說比較嚴厲,但是畢竟誰都沒見過,對大家也不壞。”
沈翊書一愣,天下人都是會變的,這個沈翊書是知道的,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就連封秋雲這種人也會被稱為是一個對人不壞的人,畢竟封秋雲名聲在外,畢竟曾經是皇佐第一的武士。能夠住在這裡,就不難看出來皇帝對他的那份情。他這樣的人,不太可能封侯拜相,也不會做什麼封侯拜相的事,隻能給他衣食住行上的待遇了吧。
走到一個高台麵前,那侍女道:“他就在上麵,我帶你們上去吧,他很喜歡曬太陽,但是如果被人打擾,他會很不願意的。”
沈翊書覺得,天底下敢打擾封秋雲曬太陽的人估計並不是很多,畢竟封秋雲那名聲,就足夠嚇退無數人了。
沈翊書被那侍女帶到了高台之上,卻見封秋雲正在閉目養神,一副很悠閒的樣子。他看起來已經白發蒼蒼,也不知道到底還有多長時間好活了。幾十年前,他也應該曾經是個意氣風發的人吧,但是現在,他好像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去奢望了。
沈翊書走了過去,站在他身邊,一聲不吭。
這時候,那侍女輕輕地搖了搖對方的肩膀,輕輕在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然後轉身離開。
封秋雲緩緩地轉過頭來,沈翊書看了看他,立刻嚇了一大跳。
封秋雲看著沈翊書道:“怎麼,你會覺得很意外,我一點也不意外。封秋雲這個名字,伴隨了我一輩子,但是我卻記得,我應該叫封秋琴,是個老婆子。”
沈翊書道:“所以,你一直都是封秋琴,那封秋雲到底是誰?”
封秋琴笑道:“封秋琴,就是封秋雲,而且這兩個名字,本來就沒有多少人記得。到底是沈家撫琴了半生的封秋琴,還是皇佐第一武士封秋雲,這並不重要,不是嗎?”
沈翊書笑道:“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是我發現了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封秋雲,是沈家的琴女秋琴,那我實在不明白,沈家到底是祖上有多不積德,能有這麼多人對沈家不滿。”
封秋琴看著沈翊書道:“你覺得,我是背叛了你們沈家。可實際上我是當年公主的侍女,到了沈家之後,矜矜業業的伺候公主和駙馬。當年沈家日薄西山了,公主去後,駙馬頹廢,家財散儘,但是我還是沒有離開,大好的歲月都在伺候一個名利兩無,行屍走肉的人。後來,這行屍走肉是沒了,我還是沒有離開,又伺候著沈喬。我想,我對得起你沈家,但是我伺候不了第三代人。”
沈翊書道:“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沈家自取滅亡的路上少不了無數的人在推波助瀾。以前的時候,沈家權勢熏天,那時候卻沒有人動手。後來,沈家塊消亡了,沈家的人也是會明哲保身的時候,突然就冒出來很多很有勇氣的人,來推一堵幾百年風吹起曬下的殘垣斷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