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嗎?
他微微垂眸,忽而瞥見被壓在書冊下的那封隻寫了幾個字的信,神色漸漸變得陰鬱起來。
卻又再一次被少女拉進了夢裡。
這些天的相處,應朝辭已然了解了顧緋的性格。小花妖行事雖大膽肆意,任性妄為,卻又極有分寸,這樣的分寸感讓人十分舒服,不排斥,甚至已經習慣。
譬如此刻,便是顧緋沒有主動喊他,應朝辭……也想見她。
夢裡仍是被冰雪覆蓋的雲淩山,少女隨意地坐在枝頭,輕晃著纖細的腿,支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他。
天空中飄著細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拂過少女緋色的裙擺,紅白相映,仿佛穿越冬日的明媚春光。
見她穿的隨意,小腿與藕臂皆沾上雪花,應朝辭不由得皺起了眉:“樹上冷,下來罷。”
他伸出手,解開了外衫的抽繩。
顧緋輕笑一聲,懶聲道:“這裡是夢,又不會冷。”
應朝辭解下長衫的動作一頓,發覺這裡雖然在下雪,卻感受不到什麼溫度的變化,似乎在提醒他這裡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回過神來,少女已經輕巧一躍,如蝴蝶翩躚,不偏不倚撞進他的懷裡。
應朝辭眼裡難得浮現慌亂,下意識擁住她。隔著薄薄的衣料,掌中腰肢纖細柔軟,仿佛不堪一握。
罪魁禍首卻壞笑著摟住他的腰,鑽進他的外衫,“脫外套給我做什麼?你看,這不就好了嗎?”
應朝辭:“……”
拿她毫無辦法,隻有一聲輕歎。
他微微斂眸,略是僵硬地抱著她,微突的指節暴露了他內心的隱忍與不寧靜。卻見懷裡的顧緋抬頭,道:“我都看見了。”
應朝辭罕見地沉默了一下。
他竟是開始害怕她會問些什麼……倘若她問起皇帝的事,他該如何回答?
像是冷水當頭澆下,讓他從荒唐的夢境中清醒過來。他本就是肮臟卑劣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怕是……一隻初出茅廬,不諳世事的小花妖。
她是他的目標,他的獵物。
手指漸漸收緊,眸中的陰鬱被強行壓下,他笑容溫和:“嗯?”
開著上帝視角的顧緋將他微小的變化儘收眼底,她不著痕跡地彎了下唇,道:“看見你維護我。”
應朝辭微微一愣。
顧緋唇邊笑意愈濃,她無辜地眨了眨眼,嬌聲道:“應朝辭,我不喜歡那個男人,你不準把我交給他。”
應朝辭笑道:“嗯。”
應朝辭也不喜歡。他厭惡所有君家的人,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我是你養的花,應朝辭,我見過的這些人中,隻有你能入我的眼,我隻想呆在你身邊,”又聽見顧緋繼續道,“所以,你不可以把我交給那個男人,也不能把我送給彆人。”
話說得霸道又任性,是她一貫的語氣和作風,明明隻是隻小花妖,還被他養著,卻已經能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了。
這是應朝辭無聲縱容的結果。
她信任他,跟在他身邊,對他毫無芥蒂,向他敞開心扉……一切都按照應朝辭計劃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