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初接過袋子放到一邊,並不急著打開。眯著眼睛還是看著傅斯寒沉默不語,嘴角翹起一個弧度。
可看在傅斯寒的眼裡他就是要笑不笑的,這通常是韓景初要陰人的表現。傅斯寒後背的汗都要流下來了,他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這位祖宗了,自己還是快點離開這吧。
“資料我已經送到了,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傅斯寒說完就溜得比兔子都要快,他覺得這次回來的韓景初怎麼比之前都要嚇人。
“哎,我剛剛還聽到傅斯寒的聲音,怎麼就離開了?”唐婉涼在房間裡換完衣服出來就沒看到人了。
“原來他叫傅斯寒,是我的朋友?”韓景初向唐婉涼走去,拉著她坐到餐桌邊上,“先把這碗雞湯喝了。”
唐婉涼愁眉苦臉地看著桌子上那碗黃澄澄的湯,她是真的喝不下。自從和韓景初回來後,方姨就變著法子給她補身子,每天都有一碗不同材料熬成的湯等著她,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她很喜歡,可再喜歡也擋不住她的沒胃口,她這是痛並快樂著。
唐婉涼拿著勺子在湯碗裡慢慢地轉動著,試圖轉移韓景初的注意力,“傅斯寒應該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哎,不對呀,你們在下麵連天都聊完了,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傅斯寒也沒發現你失憶了?”
比起唐婉涼的驚訝,韓景初就顯得淡定多了,“最主要是他在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一句話,他怎麼會發現我失憶了。”
唐婉涼一臉服了他的表情看著韓景初,“你們真是太奇葩了,韓景初你也太腹黑了吧。”
“先不要管我是奇葩還是腹黑,快點把湯喝了吧,不要總想著讓我幫你喝。”韓景初挑了挑眉,霸道的指了指麵前的雞湯。
她轉移話題的計劃被韓景初識破了,唐婉涼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你不是受傷了嗎,我也想讓你補補,我不能自私地一個人補,所以要補就兩個人一起補。”
“少奶奶,裡麵還有很多雞湯呢,多喝點,喝完再盛。”方姨聽到外麵的對話就出聲說到,生怕他們的雞湯不夠。
“方姨,我好愛你哦——”唐婉涼苦笑著對方姨說著。
“少奶奶,好好地說這個乾嘛,怪不好意思的。”方姨笑得臉都微紅了,扭頭就回廚房去了。
韓景初笑看他們的對話,無奈地對唐婉涼說:“好了,不逼你全喝,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畢竟我們的寶寶也需要營養。”
唐婉涼點點頭,開始喝她的每日一湯。
其實唐婉涼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從那晚在李家島的海邊一起看過美麗的藍光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親密了,她會在韓景初的麵前撒嬌,無意識地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態,而韓景初也會包容她,照顧她。
所以說,再堅強的女人都是需要愛人的寵愛的,如果她堅強到刀槍不入的地步了,那隻能表明她受過的傷太多了,而唐婉涼就是這樣的。
“韓景初,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吧。”唐婉涼把喝完的碗放到桌子上,低垂著眼睛開口輕聲地說道。
剛剛心情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這麼低落了,她是想到她哥哥了吧,“好,明天我會陪你去的。”
江城的墓園還是那麼的清冷,烏鴉還是站在那棵光禿禿的枝椏上,但唐婉涼對這裡並不陌生,她已經是第三次在這裡送彆自己的親人了。
唐一南的後事是韓老爺子幫著辦完的,葬禮她卻沒能來參加,沒能親自送唐一南走,她的哥哥就這麼冷冷清清,孤身一人離開了這個人世。隻因為他們怕她受不了刺激,怕她想不開,所以他們都瞞著她,不告訴她。
怨恨嗎?唐婉涼問自己。當韓老爺子告訴她這個事情時,她怨到恨不得不管不顧地衝到韓老爺子的麵前去臭罵他一頓,她恨到躺在床上無助地流著淚。
可現在她抱著花束站在唐一南的墓前,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所謂人死燈滅,大抵如是吧,人都沒有了,怨恨還有什麼用呢?那些死去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活過來了。
唐婉涼把花束靠放在墓碑前,點了三支香拜了拜,再插在圓孔中。用手把墓碑上的灰塵擦了擦。
“這是我哥哥,他叫唐一南,才29歲。”唐婉涼繼續擦著墓碑,頭也沒回地說著,像是說給韓景初聽的,也像是自言自語,“半個月前,也是在這裡,我送走了我的媽媽和爺爺,他們也安睡在這裡。”
“你看,那邊的兩座墓就是了。”唐婉涼伸手給韓景初指了指不遠處的兩座墓碑,“所以說,我現在又變成了孤兒,我什麼都沒有了。”
唐婉涼的聲音裡透露出的是滄桑,是悲傷,她已經被歲月時光折磨得疲憊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