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坤陽開始下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粒子砸在窗戶上,甚至砸出了聲音。
溫暖的產房裡十分安靜,能聽見一塊又一塊的落雪聲。
參片塞在林秋晚的嘴裡,林秋晚卻一點動靜沒有。
呼吸聲都又輕又慢,像是隨時會變成屋外的雪花,天亮回暖了就會融化掉。
衡王在手抖。
他向來冷靜自持,這輩子至今為止,對什麼都不在乎。
他早就看淡了生死。
此時此刻,卻忍不住手輕輕顫抖。
林秋晚的小手在他掌心裡,蒼白又無力,陰冷又僵硬。
“文太醫呢?什麼時候到。”衡王問屋外的阿離。
阿離連忙回答:“雪太大了,馬車滑在路上,阿和已經去背了。”
長久的沉默裡,衡王緊緊握著林秋晚的手,一言不發。
他耳邊響起來林秋晚跟他說過的話。
人如果光靠求生本能活著,便會茫然,會平庸,會隨大流,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還把自己設限在一個人人呐喊的框架內,不能忍受那些出格的事情。
殿下可有活下去的理由?
周遭穩婆還在試圖找辦法,不斷的嘈雜催促,不斷的叫喊拍打。
產房血腥汙穢,羊水味道也著實腥氣。
衡王垂著眼,看著掌心裡的這隻手,這隻屬於林秋晚的手。
他坐在床榻邊,半趴在床上,極輕極輕的在林秋晚手背上落了個吻。
“我找到了。”
他找到了林秋晚說的那個東西。
“阿離,拿我的令牌,把父皇那根保命血參搶出來。”
衡王走到門口,把腰間的令牌丟了出去。
阿離連忙應聲,消失在了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