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願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成績好下學期有獎學金,足夠應付學費和生活費了,本來也是想跟您說,下學期我就不做了。”
梅嬸一臉惋惜,拉著她的手依依不舍:“我們也是沒辦法,畢竟是第一個孫子輩兒,都是心頭肉.......”
“第一個?”辛願有些驚訝:“那小寧.......”
她一直以為五歲的小寧就是梅叔梅嬸的孫子,難道不是?
梅嬸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把她拉到一邊,歎了口氣說:“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父母都是偷渡客,父親在海上就死了,母親跟你一樣到了我的店裡打工,沒多久就生下了小寧,可是沒有身份ID就不能去醫院.......難產,就.......”
辛願聽得心裡涼颼颼的。
“我跟你梅叔一直不敢跟小寧說,怕他小小年紀受不了,就一直說是我們的孫子。可是Echo,我們去了悉尼,女兒跟女婿也未必肯再撫養小寧......我有個不情之請.......”
沒等梅嬸說完,辛願的掌心就潮了。
“我養,梅嬸,我來養他。”
聲音裡帶著微微的顫抖,抓的梅嬸的手有些痛。
“好孩子,”梅嬸拍拍她的手背:“你是個堅強的,從來都不說自己之前的事情,可梅嬸看得出來,你在國內過的不好。小寧這孩子很懂事,很好帶的,留在這裡跟你做個伴也不錯。”
一周後,梅叔梅嬸的烤鴨店正式掛出了歇業的牌子。
辛願來送他們,一路上,小寧抱著自己的變形金剛,眼眶紅的像是小兔子,一句話都不說。
梅嬸當即落了淚:“小寧啊,爺爺和奶奶要去彆的地方了,你以後就跟著Echo阿姨,要乖,知道嗎?”
五歲的小男孩,還不到辛願的腰,眼睛裡已經寫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悲愴。
“奶奶......你彆不要我......小寧會乖,很乖很乖,小寧會幫忙打掃店裡,會好好學習,你彆不要小寧.......”
梅嬸抱著小寧哭的泣不成聲:“奶奶......奶奶對不起你,小寧啊,奶奶以後會回來看你的,你不是最喜歡Echo阿姨了嗎?”
“嗚哇哇哇——”小寧再也控製不住了,撲進梅嬸的懷裡哭的昏天黑地,“小寧不要跟奶奶分開,爸爸媽媽不要我,奶奶也不要我,隔壁的丹尼爾說的沒錯,小寧就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嗚嗚嗚........”
“不是不是,你的爸爸媽媽沒有不要你,小寧不哭,不哭......”梅嬸慌忙去抹小寧臉上的淚,可自己臉上的水澤卻是越積越多。
一邊站著的梅叔也偷偷的抹淚,可去往悉尼的火車馬上就開了,他也隻得咬牙催促:“快點走吧,彆耽誤時間了。”
梅嬸抱著小寧不撒手,一個勁的求著辛願:“Echo,梅嬸求求你,好好待他,一定要好好待他.......”
小寧抱著梅嬸的大腿哭的肝腸寸斷,最喜歡的變形金剛也不要了,撕心裂肺的哭聲像是細細密密的針,紮的辛願心痛不已。
“小寧.......”她抹掉了眼淚,蹲下來朝小寧張開雙臂:“小寧不要哭了,到我這裡來.......到.......媽媽這裡來.......”
小寧的哭聲小了些,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獸,眼睛裡卻透出來一絲希冀:“Echo阿姨.......”
辛願再也忍不住了,上前牢牢抱住小寧的小身子:“不哭了,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小寧,爺爺和奶奶隻是出去旅行,過一陣子媽媽就帶你去探望他們,好不好?”
不知道是因為小孩子的純真好騙,還是孩子心裡太渴望母愛,抹著淚扁嘴:“Echo阿姨,你真的是我的媽媽嗎?”
孩子充滿希冀的眼睛看的辛願心裡發酸:“我是你的媽媽,小寧,以後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小寧終於信了,摟著辛願的脖子哭的更加凶了:“我就知道Echo阿姨是我的媽媽,Echo阿姨是爺爺奶奶的女兒,小寧是爺爺奶奶的孫孫,所以小寧一定是Echo阿姨的孩子.......”
梅叔走過來,攙扶著梅嬸站起來,感激的衝辛願點點頭。
辛願淚眼婆娑,抱著小寧對梅叔梅嬸深深鞠了一躬。
一年前,她失去了第二個孩子,上天還給了她一隻活潑可愛的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