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更加囂張,舉起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我手中的酒杯,說了句:“cheers.”
然後掏出一張名片塞到軒寧的西裝口袋裡,邪邪地一笑道:“記得打電話給我啊。”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間非常震驚,這種明目張膽的騷擾還是在這樣的場合,讓我覺得非常難堪,頓時緋紅了臉,憎惡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將名片扔回給他,元風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插進來,伸出修長的手指拈出了那張名片,插到那人的酒杯裡,名片被琥珀色的酒浸透了,緩緩地沉到杯底。元風目光冷洌地看著他,冷冷道:“吳公子,對不起,我是我的舞伴兒。”說著攬過我的肩頭將他帶到一邊。
我沒有想到元風這麼直接,掙脫開他的鉗製道:“誰是你舞伴兒?你找你正經舞伴跳舞去吧,我得回去了。”
元風不放手,霸道地拉住我,“吳子俊你彆招惹,那小子壞著呢,還好玩兒那個。”
我一聽這話仿佛是在責怪自己招惹吳子俊了,不禁覺得冤枉,甩開他的手道:“誰招惹他了?是他自己過來的!”
元風也覺得自己剛才失言了,不禁湊近他低聲道;“好了,我知道,我還不是怕那小子找你麻煩嗎?”他半認真半玩笑地說著,深邃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讓我感到很不自在。
酒店地處郊外,很少有車經過,現在黑燈瞎火的,荒涼的路上隻有幾盞稀疏的路燈,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我慌忙出來,也忘了拿外套,現在是寒冬的天氣,寒風刺骨,我又冷又倦,隻有苦笑著徒步前行。
突然漆黑的路上,一束異常強烈的光線向我射過來,我不禁抬手試圖遮擋刺眼的光線。一輛黑色的寶馬悄然停在他身邊,元風搖下車窗,命令道:“快上車。”
我默默地上了車,元風馬上把暖氣開到最大,暖風呼呼地吹著,發出轟轟的響聲,暫時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元風將車開到我的公寓樓下,關了車前燈,默默地坐著。
我看著窗外無邊的黑暗,輕輕地說,“到了。”
“嗯,到了。”元風仿佛是從自己的沉思中清醒過來,轉過頭對他微笑。元風的眼窩很深,眸子很亮,眼珠是琥珀色的,這讓他有幾分西方人的特征,當這雙眼睛深深注視你的時候,仿佛一個巨大的磁場可以將你吸進去。元風的眼睛此刻就在黑暗中閃著令人迷惑的光芒。
我避開他的眼神,打開車門,“我上去了。”
元風還是注視著他,也不做聲,就在我要下車的那一刻,元風突然拉住他,湊過來,飛快地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他的嘴唇柔軟和冰涼,蜻蜓點水一般。
“去吧,早點睡。”元風低聲叮囑我。
大概是著涼了,我才站起來,忍著劇烈的頭痛和眩暈感,打算去洗手間清理一下自己。剛站起身,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我掙紮地去開門,可以想象元風看到他這幅樣子的表情。
果然,元風穿著煙灰色的大衣立在門外,幾乎有門框那麼高。我低頭閃身讓他進來。
元風一把拉住我坐到沙發上,沉聲道:“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我彆過臉,“我沒什麼事。”
“你看看你這幅德行,還敢說沒事?”元風低聲罵我。
我伸手按住太陽穴,輕描淡寫地說:“宴會的暖氣開的太足了,會不適應啊。”
元風看著我清秀的臉龐好像轉眼又瘦了一圈,連一貫清澈潤澤的眼眸都暗淡下來,心裡抽痛著,瞳孔都收縮起來,眼光更是銳利。他一言不發地拉起我來到臥室,把暖氣打開,被子鋪好,將我按倒在床上,“你先躺一會兒,我去放熱水,你泡個澡,會睡得好一些。”
我倒在床上,疲倦感真的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我閉上了眼睛陷入無邊的昏睡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覺得自己的身體火燒似的熱,忍不住就要掀開被子,迷糊中一雙冰冷的手按住他,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聲說:“乖,你在發燒,醫生馬上就來了。”
我迷亂地將滾燙的臉頰貼在那個冰冷的手掌上。
我還夢見遇見了一個受傷的男人,他的眼睛紅色紫色的,他咬了我的脖子,火辣辣的疼,牽扯的心口都疼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醒過來,拉著窗簾的房間光線很昏暗,看不到外麵,也不知道幾點了,轉頭看了看四周,卻發現元風坐在床邊的扶手椅裡,一隻手撐著頭,仿佛在小憩,他還穿著一身西裝,隻是領帶被扯了下來,胡亂的搭在胸前,修長的雙腿委屈地縮著,一定很不舒服吧。
我沒想到元風還在這裡,也不想吵醒他,但是又實在口渴得厲害,便掙紮著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發出的輕微響動很快把元風驚醒了。他猛地起身,扶我坐起來,將水杯放到他唇邊,喂他喝了,輕聲責怪他,“彆亂動,有事兒不會叫我嗎?你還在打點滴呢。”
我還是不太習慣元風突如其來的溫柔,輕聲問他道:“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很久嗎?你沒有要緊事吧?”
元風把床頭燈打開,橘黃色的燈光讓陰暗的房間馬上有了一種溫暖的色調。他起身將窗簾拉開,窗外暮色已經降臨,遠處城市的燈火星星點點,閃閃爍爍。元風背對著他,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柔聲道:“你昏睡了一天,不停地叫一個人的名字,你還記得嗎?”
我紅了臉,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我有嗎?可是我不記得了呢,可能是燒糊塗了,本來腦子就不好使。”我低下頭自嘲地笑了起來。
元風站在窗前,深邃的眸子靜靜看著他,橘黃的燈光隻有一半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輪廓顯得模糊不清,曖昧不明,平時那種威嚴的氣勢也被弱化了。他輕輕笑了一下,走到我身邊,坐下來,幫他把被子掖好:“原來你還知道自己的腦子不好使,那還不乖乖地聽我的話?我從‘粵珍軒’給你叫一點兒粥和小菜來吃好不好?想吃什麼呢?”
我縮在被窩裡,不好意思道:“我已經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穿這麼整齊肯定有事的吧。”
元風溫柔的安慰他:“本來有個例會,不過也不重要,總之你不要管,管好你自己吧。”
我有些不安,昨晚的一切又重回心頭,讓他有很強的挫敗感,他突然問道:“元風,我是不是很沒用?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