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ck點點頭,身影淡去,徒留海風襲來。
他的神情在Dick消失後,依舊清澈而剔透,扛著趙凝音走進城堡,然後爬上城堡的尖塔,將沉睡中的趙凝音自布袋中解放,綁於其上,任其粟發隨風飛揚。
城堡內煙霧彌漫,自甬道內竄出的火舌在短時間內便將整個城堡變成炭烤爐。
不知過了多久,當興宴清醒過來時,頭一個感覺是熱。
好熱好熱,熱到他受不了,身下好熱。
第二個感覺是痛,身上很痛,然後……
他睜開眼,當藍眸映入那初升的旭日時,他隻有天要亡我這個想法殘留其中——
難以想象的痛楚朝他擊來,像是從四麵八方撲來的熱度讓他隻有尖叫的份,那無法排除的熱氣與失熱,將他整個人蒸發……
城堡失火的消息,到一年後才被人知道,那方圓百裡內,本就無人居住,即使有人住,也搬空了,小動物們也不常見,隻有植物是生長的。
人們最驚駭的發現,莫過於三個尖塔上那三個奇怪且麵目驚恐至極的人形,有人好奇上前看了下,輕微的一個生機盎然的吐息,人形即解體,惡心的灰塵漫布風中。
城堡附近的土地,植物開始枯黃,好幾年都種什麼死什麼,原本的活地,成了死地。
而城堡,早成頹傾的廢墟。
隻是薩琳娜,在興宴被燒死的時候,就已經跑的無影無蹤。
元風的腳一軟,跌坐於地,咯出滿口的鮮血,胸口與背上的傷漸漸愈合,可失去的血與力量卻未能如此輕易地補回。
Dick正忖著他怎麼那麼慢時,他即出現,隻是我未能料到他身上的傷勢。
“我沒事。”他失血過多,又強施力量的結果是讓自己重演一次百年前受重傷的情景。“筠筠呢?”
“在房間,醫生來看過,感冒轉成肺炎,這兩天已經穩定下來了。”Dick說得含蓄,不願激起他更大的忿怒。
他是在城堡外的岩岸夾縫發現被綁在木柱上的我,我的神智算清晰,還認得出人,問明元風人在何處後便同Dick說了句:“我好難過。”
人即昏去。
Dick將虛弱至極的我帶回,請來醫生,醫生還狠狠的罵了Dick一頓。
怎麼可以讓病人吹風弄濕自己?知不知道這樣隻有加重病情的份?諸如此類的責怪,Dick無辜的照單全收,待安置好我後,才發覺他逾時不歸,等了好久,直到夕陽西沉,夜幕降下,也不見他現身。
直至三天後,才看見他負傷而回。
“你傷得很重!”
元風的背心即使傷口愈合,但仍見傷痕,可見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自我療傷,我需要血,而且是純度高粹的鮮血。
“沒事。”他微微顫的手撥開Dick,想自己站起來,可眼前一黑,忙又拉住Dick,靠在他身上,讓Dick扶他起身坐上沙發。
“看你的樣子沒事才有鬼。”Dick拿了個杯子,劃破自己的腕間,倒了些血於杯中,拿給他喝。“沒魚蝦也好,你先將就點吧!”
他喘息著接過杯子,一仰而儘,“帶我去見筠筠。”
他要親眼確定她沒事。
“是是。”Dick翻翻白眼,明白勸他先養傷我沒用,隻能答允,帶著他到我身邊。
“一個人沒問題吧?”Dick憂心的問。
“我不確定……”他後悔了,看著床上沉睡的我,感覺喉嚨的乾渴加重,全身都張狂嘶吼著要我,他眼前一暗,忙拉住Dick,竭力控製自己嗜血的本能。
昏黃的小燈照映著我安祥的睡臉,看得他喉嚨更乾更渴。
他知道……我的血很純,很健康與活躍,他知道……所以他的族人怎麼也想要享用這難得的一味大餐……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況,絕不能待在我身邊……
“別……別在這兒……我……我會克製不住自己……”元風講話氣音多於聲音,發紫的臉色,顫抖不已的手與唇,在在顯示他的理智逐漸消失中。
“糟,我都忘了她是人類。”Dick壓根兒將我當成同類。“我們快走。”
他困難的點頭。
“元風?”我的聲音傳來,讓急著下床的他和扶住他的Dick動作一致的停頓,他喘著氣,像運動過度的人般的輕咳幾聲。
“筠筠……”他的聲音沒有以往的柔與精神。
“你回來了?”我的感冒雖未愈,可我的神智還算清楚。
“對……你還好吧……”他的笑容扭曲,視焦渙散但極力維持清明,不讓自己的喘息被聽出還以咳嗽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