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叔父且慢!”年輕天帝溫潤儒雅的上前一步,目光懇切又擔憂的與他認錯,低低道:“侄兒認錯,還望叔父饒了侄兒,你那侄孫現下還是個隻會同娘親討糖的孩子,定了娃娃親,可是太過殘忍了。況且,叔父以前不也常說,神仙的姻緣,隻看一個天意,時機到了便會相遇。若是對的時機,卻遇不上一個對的人,便是一生的遺憾。此事,還請叔父多為周璿,侄兒,感激不儘。”言罷,還扣袖準備朝他行個大禮。
年輕天帝的身子剛彎下,青衣帝君便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繼續行禮,佯裝冷漠的淺淺道:“道本帝君無情的是你,對本帝君感激不儘的也是你,你便是仗著本帝君疼愛你。”
年輕天帝這方目露笑意,直起身,放下了雙袖,再次看向我,溫和取笑道:“怪不得父君在世的時候,總說這世上唯一能頂得住叔父一身寒氣的神仙,唯有一個鳳凰之祖。”
我抿唇一笑,端平雙袖衝他行了個禮:“鳳知瀠見過天帝,天帝壽與天齊。”
一柄墨色扇骨扶住了我端平的雙臂,年輕天帝大度道:“一家人便不要客氣了。叔父此處的清茶最為可口,不知朕可有運氣,同鳳祖討一盞喝。”
他的意思我自是明白,輕笑了笑,點頭請道:“陛下請。”
——
我這一死,魂飛魄散數十萬年,這天地間的變化,早已不是一兩日能看的完的。三界有了新主,自然這個新主於他人而言,早已算不上是什麼新主了,畢竟天帝掌政至如今已近二十萬年。天帝仁厚慈愛,三界九州唯他馬首是瞻,與他老爹一樣,都是個為君為主的好苗子。
不過,又另有一點與先天君截然不同,那便是先天君性子堅毅,頗有幾分自大狂妄,且疑心甚重,彼時他掌權,天界還出了幾樁有名的冤案,而他兒子……性格方麵仿佛很像是隨了文宵,行事穩重,溫文儒雅,憐愛蒼生,一舉一動都流露著身為一位神該有的有條不紊,謙恭虛己的風範……
到底是文宵一手帶出來的神仙,幾近完美,也怪不得這些年來四海八荒愈發太平。
明主出,則社稷安。
邀他在正殿吃茶,我取了一壺剛煮好的,給他滿上。“天帝陛下說的對,文宵宮中的茶乃是一大特色,連我平日飲著都十分喜歡,日前覺得有茶味好,想問一問茶名,方知這茶是文宵自己培育出來的品種,如今便養在承極殿的園子裡,天帝若同文宵實在討不著,可以試試命人夜半前來偷一兩株。”
“叔父喜好培育茶品,這個朕早便有所耳聞,早前天後也想到了這一茬,遂命了神官偷偷來探路,想著薅上那麼一兩株回去研究一下,奈何叔父園中種的茶品太多,神官尋了兩日,也沒尋出天後心儀的茶葉到底是出自哪一株。後來還是妖界之君上天朝拜,天後請了妖君這位行家品鑒,方曉得那茶的品種,以及是何模樣,這些年來天後忙著操辦八荒大會的事情,無暇顧及偷茶的這一檔子,便安穩了一陣,不過今日朕來之前在她麵前提了一下叔父,她突然便想起了妖君當年留給她的那幅畫,想來用不了太久,叔父這玉清宮,便要遭賊了。”
堂堂天後竟然派人來偷自家叔父的茶園子,稀奇,當真稀奇。不過,這倒也可令人看的出,那位天後亦是個性情灑脫的女子。
“你們一個是八荒正主,一個是三界女仙之首,竟背地裡商量著來偷本帝君的茶樹,成何體統,若被傳揚出去,豈不是令人笑掉了大牙。”文宵板著臉在我身邊尋個位置坐了下來,接過我手裡的茶壺,另添滿兩盞,“知瀠你這個歲數,怎還不曉得要謹言慎行,儘出些帶壞小輩的主意,本帝君可是記住了,園子裡的茶樹少一棵,拿你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