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撐在下頜處,慢悠悠的問道:“王宮如今的律法,倒寬縱的很,王宮的仙官出門辦事,當街駕馬狂奔,撞傷了人乃至傷了人命,都可頭也不回,當做什麼也沒看見的直接走了,無需承擔一點罪責,隨心所欲,這難道便是鳳凰族的規矩麼?身為一族長老,一族之君,連自己的子民都庇佑不得,那還指望子民能夠擁護愛戴你們麼?”
“這……”大長老聽罷,麵露難色,猶豫了一陣,沉沉回話道:“祖上容稟,王宮出門辦事的仙官們,有些是太沒規矩了些,此事,我等前幾千年便已經訓斥那些人過,可……許是女君傳令,茲事體大,所以仙官們便失了分寸,駕馬跑得匆忙了些,此事臣先記著,等臣回去,便親自前往王宮訓斥他們。”
“這隻是第一件事,還有第二樁,是關於你們那位狗膽包天的昆淩君的。本座聽說昆淩君在族中名氣挺大的,連你們這些上君,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如今這鳳凰族,有一半都成了他的天下,為非作歹者隻要報上他的名號,便能保一世平安,討好昆淩君,成了他們值得炫耀的底氣,怎麼,諸位這一脈之主的身份,還降不住他一個小小的禦侍神官了?還是諸位,畏懼強權,自甘墮落?”
幾位長老麵色沉重的低著頭不說話,而六位上君隊伍中倒有一硬骨頭的,一腔正氣的上前來答話:“祖上容稟,吾等並非是自甘墮落,而是那昆淩小賊心術不正,又常年侍奉於女君案前,是女君的心腹之臣,吾等幾位上君縱是聯合上折子彈劾他,也抵不過他在女君耳邊三言兩語吹的耳旁風。昆淩小賊行為不端,卻有女君庇護,與他為敵,吾等難討一點好處。近年來那小賊更得女君寵幸,常借女君之名打壓吾等各脈上君,吾等稍有反抗,他便加以報複,吾等不得不退一步,由他宰割。”
指腹撫著杯盞上的圖案,我稀奇道:“哦?便因為他有女君庇佑,所以你們便個個退縮了,對他所作所為,視若無睹了?也怪不得外麵會有那樣的說法,連你們這些上君都隻能忍氣吞聲,更何況是那些平民了。告訴本座,他都是如何報複你們的?”
那紫衣上君擰眉痛心道:“三千年前,臣派人繳了他在王城內私營的一家錢莊,他便心存報複,煽動女君,將臣的女兒賜婚給了他堂弟,臣的女兒自打入了夫家,至今未能同臣再見一麵,聽陪嫁的仙子回來稟報,臣的女兒在他府上飽受欺辱,住的是柴房,吃的是剩飯剩菜,他堂弟不但放任妾室來毆打欺負臣的女兒,就連臣的女兒生病,都無人去尋郎中,臣的女兒已經三百年沒有消息了,臣甚至不知道,臣的女兒是否還活著。”
不能光明正大的報複上君,便去傷害上君的女兒,這一點也真夠損的。
另一墨衣上君亦言道:“臣同長柏上君一樣,都是見識過他的手段,女君對他深信不疑,隻要他的一句話,便能攪得臣等家宅不寧,臣的兒子當年阻止了他光天化日之下在街頭強搶民女,後來,便被他以私養兵將的罪名給帶到了朝天府,僅短短兩日,便把他折磨的不成人樣,臣在王宮跪了兩天兩夜,才從女君那求得放人的恩旨,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臣的兒子回來時,一雙腿已經廢了。”
“昆淩仗著女君恩寵,橫行霸道也不是一兩日了,臣等並非是不敢承辦他,而是不想讓女君的麵子太難看。”白沐負袖端重道:“祖上也勿要責怪幾位上君了,他們也是迫不得已,鳳凰一族在外乃是名揚千萬裡的美名,我們,不能讓此事成為鳳凰族的汙點,讓闔族蒙羞,讓祖上蒙羞……”
還是白沐會說話,這一解釋,幾位長老的寬縱放任與幾位上君的膽怯退縮,都成了為鳳凰族的名聲著想,而忍辱負重了。
“罷了,看在你們也是辛苦為鳳凰一族著想的份上,本座便不追究你們的過錯了。”見他們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我便大度一回,不再揪著他們的錯處不放了,忽想起昨日城東靈獸一事,我命落音去找白沐善後的時候,並未讓落音告知白沐我在鳳凰族的消息,也不曉得他是如何處置的,上頭幾件事,我大可不追究,但這一件,決不能放任不管了。
“對了,傳令下去,城東的走獸市,自今日起,所有靈獸放還人間,再有飲靈獸血而修煉的,驅逐出鳳凰族,昆淩君包庇不軌之人違反天規天條販賣仙獸,賜拔羽之刑,另外,他還敢調戲本座的人,罪加一等,廢他兩萬年修為,再將他關在大牢裡多折磨一兩個月。去仙品,貶為普通仙侍。”
諸位長老聽我這般處置,再次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陣,半晌,方拱手從命:“遵旨。”
紫衣上君見我下令收拾昆淩,便也趁機上前來跪拜祈求:“祖上,還請祖上大發慈悲,救一救吾那可憐的女兒,求祖上,允吾女兒回家吧,再這樣下去,小女會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