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視那劍尖又往自己心口貼近兩分的小動作,唇畔笑色不減:“你,既已信了我這麼多年,為何,這次不願意,再信我一回?”
青衣少年攥在劍柄上的那隻手一顫,手背青筋暴起,深呼一口氣,青衣少年痛惜萬分道:“三十萬兄弟的性命,都喪在了你的手中,你讓我,如何再信你。”
她還在笑,笑出了眼淚:“是不是,我便不該活著回來,是不是,我隻有同他們一起,死在血魔的陷阱裡,你才會信我,沒有做過那些事。”
他擰緊眉心,強迫著自己不被她的眼淚迷惑,不對她再次心軟:“知瀠,你可曉得,我最生氣的不是你背叛了天界,而是,你連對我,都不肯實話實說。”
她哽咽,“實話實說……實話實說便是,我沒有,我沒有與魔族勾結,更沒有傷了你的雲竹……”
他根本不肯相信,“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自欺欺人,鳳知瀠,有些事,我親眼所瞧,難道還能有假麼?鳳知瀠,你變了,變得心狠手辣,變得無情無義,你已經不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鳳知瀠了。”
“我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一滴淚水順著她臉頰滑了下來,她無力再去同他解釋,主動上前一步,胸口頂上了他的劍刃,“你若認為我有罪,那便,一劍殺了我。”
他見她有意尋死,心底終歸,還是震了一下,執劍往回收了些許,拉開了與她胸口間的距離,“若死真的能彌補你曾犯下的錯,我不攔你!現在,你還不能死,你要為你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
“代價……”
他彆過目光不再看她:“早知你如此心狠,當初便不該留你。”
他的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沉默了許久,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再問他:“我說我所言一切皆是真,你可有過一刻,是相信我的?”
“夠了!”他更加生氣了,提腕收回歸塵神劍,彆過頭,不願再看上她一眼,薄涼寡情道:“我會寫奏折,懇請兄長收了你的將印,也會請他,對你從寬處置……”
“從寬處置……看來,你是已經認定了我有罪,哈……”她傻笑了起來,淚水也在一瞬間敷滿了整張麵容,“文宵神尊,我,有個提議。”
他怔了一怔,沒說話。
她昂頭迎著皓月柔光,拿出一個女戰神該有的沉著威儀,凝聲道:“兩個月,我會同你證明自己的清白。至於你是願意等我兩個月,還是願意將我交給天界處罰,如何抉擇,我都隨你。”
兩個月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件事,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可她已經走投無路,彆無選擇了。要麼搏一搏,要麼安心等死,她不想讓自己死的那麼不光彩,沒意思,她至少要讓自己死的有價值……
他末了,答應了她的請求。
不過,她也被沒收將印,囚禁於樹牢了。
許是文宵對她還心存情誼,睡了一覺,緩過神來發現他頭一晚太衝動了,對她太凶了,是以在第二日命人帶她進樹牢時,特意在許多地方,多照拂了她一些。譬如,守在樹牢外的天兵天將乃是常隨他身畔的親兵,如今女戰神落魄,他們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對她另眼相看,還仍舊對她恭敬有加,體貼有加,時不時都會進來請示一回,看她在何處,有無短缺之處。再譬如她身在牢房,卻還有人為她每日呈上一壺她喜愛喝的烏蒙茶,偶爾,還有人會送蜜餞子過來給她嘗鮮。甚至有仗義的天兵進來悄悄提醒她,樹牢離軍營的距離不近,若她在牢中太悶了,可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稍稍出來走動走動。
天兵們對她管控的不嚴,她的住處,又被收拾的不像個牢房,反而像是間山村小屋,隻要她想要什麼,都會有人給她辦到,這種坐牢的生活,讓她幾次都產生了自己不是來坐牢,而是來享清福的錯覺。
他給自己安排的生活雖也能說的過去,礙於她曾是位赫赫有名的女戰神,在沒有下斷詞,說她就是背叛天界之人以前,文宵並未給她設禁錮,加鐐銬。她除了不自由這一點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