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母抹著眼淚,神色悲慟:“安安,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我們可以和對方私下和解,隻要賠錢……賠錢就行……你弟弟他還在念書啊,不能坐牢的!”
“你看看他像是個學生的樣子嗎!”湯以安憤怒的扯了扯湯以誠的校服,露出他脖子上一大片黑色紋身,謾罵著:“天天和一群混混廝混在一起,你開了撞人的車也是你嘴裡那個大哥的吧?”
湯以誠的學習成績並不好,並且因為多次打架群毆的不良記錄,他身上已經背著很多學校的處分了。
能得以繼續留在學校讀書,全部都是湯父湯母花錢求來的。
他們很寶貝這個兒子,也不需要他能有什麼出息,隻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陪在自己身邊養老送終就行。
所以湯以誠做的那些出格的行為,都被他們以青春時期誰都有的小叛逆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了。
現在好了,平時不加以管教約束,弄出了事故、人命,誰來為他買單?
湯以安有些站不住,整個人都是靠著牆才勉強沒有倒下去的,她嘴唇蒼白,絕望的說道:“我每個月要還房貸車貸,現在工作也沒了,哪有什麼錢能給他賠償人家的父親?”
手術室門口女人和小孩的哭聲就像是魔咒,每一聲都壓在她的心頭上,重的讓她無法喘過氣來。
而且聽說被撞的男人隻是一名外賣員,平常連加個雞腿十塊錢的盒飯都不舍得吃,他如果離開這個世界了,剩下的妻子與兒女又該如何度日。
麻繩專挑細處斷。
見不慣母親被姐姐這樣對待,湯以誠握了握拳,硬氣的回答道:“錢的事情我自己能想辦法,不用你擔……”
他是想著那個男人一定會給自己出和解的錢的。
畢竟是他欠自己的。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湯以安用儘全身最後的那點力氣扇了他一個大耳光,“湯以誠,我拜托你清醒一點吧!你無證駕駛撞傷人,這是刑事責任,是要坐牢,一輩子留下汙點的!”
“還有……”她頭有些暈,嘴皮因為缺水都有些黏在一起拉絲了。
但聲音卻堅定:“手術室裡麵躺著的是一條活生生的命,是彆人翹首以盼等著回家吃晚飯的丈夫,是彆人逢年過節希望能見到的兒子,也是兩個孩子人生裡最必不可缺的父親!”
湯以誠愣住了,隨後跑開。
母親則是蹲在地上大哭,“誠誠不是做壞事的小孩啊,他前天晚上還親自給我洗腳了……還說等你們的爸爸回來了,要喊上你一起吃他新學會的菜……他真的不是一個壞小孩啊。”
手術室的紅燈總算是跳到了綠燈。
醫生從裡麵走出來,摘下臉上的口罩之後,神色很不好:“病人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他的大腦受損嚴重,變成植物人的概率高達八成。”
女人一下子情緒就崩潰了,她因為貧血而倒了下去,好在沒有壓到背上背著的孩子。
護士連忙推來病床,把她給送到了急救室裡。
“醫生,拜托您一定要讓他醒過來。”湯以安雙膝已經軟在地上了,她扶著醫生的手懇求道:“多少錢都沒關係的,請您一定要給他用最好的藥和最厲害的治療辦法。”
“我們會儘力的,現在病人要先轉進ICU了,後續探視規則,會由專門的護士告訴你們。”醫生淡淡的點了下頭,走向了休息室。
陸景修趕來時,就看見了快暈倒在地的湯以安,他連忙把人抱到了椅子上,見她兩隻手捂著肚子,焦急的問道:“怎麼了?肚子不舒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