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月初一到十五,每家每戶都不上山下地做活。人們不是在這家裡吃喝玩耍,就是在那家吃喝玩耍。人們忙碌了整整一年,這個時候也是應該放鬆放鬆了。
村民們想著法子活動熱鬨,裡哥哥也在其中,他們組織一群小夥子,裝扮成各種人物,敲鑼打鼓地走村串巷,走到那個村子,那個村子裡的人就擺設起香案,放一些上等的布料,一般都是紅色的,以絲綢為最佳,或者送一些禮物,反正是屬於送禮的,怎麼做熱鬨就怎麼做。就圖個熱鬨,圖個順意。從初五一直要玩到十五。十五這一天屬於最歡的一天。
十四的晚上,村子裡的孩子們就會點上小油燈,打上糊好的燈籠,成群結伴的到處去玩。
畫兒打著一個小紅燈籠,站在我家的門口,叫我:“姐姐,姐姐。”
我走出去,看到畫兒的小燈籠,一下子想起了裡哥哥曾經帶我去做的遊戲,忽然想起了我的爹娘,我心裡一酸,不由得淚流滿麵。
畫兒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她執著地站在那裡,說:“姐姐,姐姐,你快出來,和畫兒玩。”
畫兒的叫聲,讓我無法再繼續回憶過去,我擦乾了眼淚,便走過去,問畫兒道:“畫兒,你叫姐姐什麼事情?”
“姐姐,和我一起玩好嗎?”
“畫兒,你姐姐呢?她為什麼不帶你去玩呢?這個姐姐已經是大人了,不可以玩這個小燈籠了呢。”
“姐姐幫媽媽在做麵燈,媽媽說,明天晚上要點麵燈呢。”
“哦,那好吧,那就這個姐姐陪你吧。”
我轉身和小艾姑姑和大娘打了聲招呼,畫兒拉住我的手,帶我往村中走去。
畫兒的話很少,一路上她並不說話,她一隻手牽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打著紅燈籠。
夜晚不黑,因為有皎月懸在空中,村民們此時都集中村中的耿老伯家的大院子裡,我想畫兒是想帶著我去那裡的,所以我一邊走一邊問道:“畫兒,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姐姐,我們去耿大爺家。”
“哦,我們為什麼要去耿大爺家裡呢?”
畫兒,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知道畫兒是個靈心的孩子,雖然話語不多,但是她自己心裡似乎什麼都知道似的。這樣的孩子最是聰慧。
遠遠地就聽到了人聲鼎沸,耿大爺家的院子裡燈火通明,許許多多的紅燈籠,在孩子們的手中,跟著孩子們的走動,來回移動,霎時好看。
畫兒拉著我的手,來到耿大爺家的大門口,門口有很多的人,畫兒帶著我走了進去。原來,幾乎所有的小孩子都在這裡,怪不得畫兒要我陪著她一起來呢。
但是畫兒也不亂走動,她拉著我是手,找了個空隙多一點的地方,站好,也不說話,隻是那樣靜靜地站著,我也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過了一會兒,就有一個人,臉上是畫了妝的,那妝容看似一個戲子藥唱戲一般的人,穿著也和我們常人不一樣,一隻手裡拿著一把麻葉拂塵,一隻手裡牽著另外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一隻手裡端著一盞蓮花燈,跟在他的身旁。他們的身後,跟著六七個這樣打扮的人,和拿著小蓮花燈的小姑娘,小姑娘們都是一般高。
此時院子裡的人開始慢慢地散開,圍城一個圈兒,將這些打扮不同的人和拿著蓮花小燈籠的小姑娘,圍在中間。他們也圍成一個圈兒,兩個大人之間一個小孩,這樣也圍城了一個圈兒。
旁邊就有敲鑼打鼓的人,隻聽得其中帶頭的走出來,一揮手中的麻葉拂塵,長長地吆喝了一聲:“哎…呀吆嗬嘿…….”便掉頭向前走去,後麵人便跟著他開始轉圈兒,小姑娘們也開始轉圈兒。
那些拿著麻葉拂塵的大人們,轉了幾圈後,嘴裡依依呀呀呀地唱著曲兒。唱完一句,便在原地舉起拂塵在頭頂上一揮,然後又在原地轉個圈兒,他們身邊的小姑娘就跟在他們身後轉給圈兒,然後將手中的小蓮花燈伸出,聚在中間,雙膝稍微一屈膝,便又站起來,繼續走著十字步。那小小的紅燈籠映照一張張稚嫩的臉。可愛極了。
我將畫兒拉到我的前麵,一隻手依舊牽著她的手,另外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我想這樣的話,畫兒也就不會感到害怕或者孤獨,她應該是感到溫暖的。我想畫兒帶我來看這些,說明孩子心理非常向往,也許她也很向往,自己做一回那拿著小蓮花燈的小姑娘呢。想起自己曾經跟著裡哥哥滿村子提著個小燈籠的事情,心理便越發覺的畫兒也是很想做那個拿著小蓮花的姑娘的。
裡哥哥此時和幾個小夥子,頭頂著獅子頭站在那裡,他沒有看到我,我和畫兒站的地方相對來說暗些,加上院子裡的燈光不太明亮,我也不想讓裡哥哥看到我,所以也就沒有過去打招呼。
他看到我之後,說不定自己也玩不好呢,不如就這樣不讓他知道,雖然他答應我,明天陪我到集市上去,明天集市會更加歡鬨,有幾十個村子的人會集合到那裡。
畫兒一直死死地盯著圈子中的那些小姑娘,我低頭看了她一眼,她臉上是甜甜的笑容,我不忍心打擾畫兒的向往,便繼續沉默著看這些我並看不懂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