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在想,我這短短的一生,到底肩負著什麼樣的使命呢?現在我明白了,我這一生的命運,原來就是前世修來的,但是於我來說,卻是那一次嬉戲釀造的因緣,我得認命。我忽然有一種悔恨,當初如若不是自己那樣頑皮,至於要在人間經曆這萬般痛苦嗎?也不會給我身邊的親人帶來這麼多的痛苦。
娘親聽我說她的白頭發了,忽然又哭得厲害了,她邊哭邊說:“薑兒,你知道嗎?從你們走後不久,孟家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一場瘟疫,村子裡的人幾乎都死了,活下來的人都搬走了,就剩下我和晚生娘了。”
“啊?怎麼會這樣?”我驚問道。
娘哭著說:“薑兒,我之所以沒有走,是因為你,我害怕我如果跟著走了,你如果回來找我的話,找不到我你肯定會著急的,而且你也不知道去哪裡找我,對嗎?所以我沒有走。有好心人要帶晚生娘一起走,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走,我想她也是為了等晚生吧。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連晚生的樣子都記不起來了,不認識晚生了,可是她的心裡全是晚生。你看她這個樣子,有多可憐,我們兩個也算是相依為命了。”
正說話間,晚生哥走了進來,他讓我在院子馬車上放著的遼源和莫不為的骨灰盒前點燃一炷香,告訴他們我已經將他們帶回了孟家村,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安心等待,等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找一個風景非常優美的地方將他們安葬了,再給他們刻上墓碑,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一直陪伴在我們的家鄉,我們時刻都記著他們的。
我聽晚生哥的安排,娘說她來幫我,當娘看到那兩個骨灰盒的時候,又一次流淚了,她說:“薑兒,你們一定吃了不少苦,遼源和莫不為多麼年輕,卻喪失了性命,我想他們一定是為了保護你是吧?我們明天一定要好好地安葬他們,才能夠安慰他們的心,和他們親人的心啦。”
我已經是無言了,娘親說了這麼多,自說自哭著,我沒有說話,多少言語都無法表達我的心情,我能夠說什麼呢?晚生哥到此時隻說了那麼幾句話,難道他就不想知道其他的嗎?可是他還不是什麼都沒有說。我想,因為晚生哥更明白,活著的人應該是更為重要的。我們一路走了這許多的路,我身體狀況他是清楚的,我想他也是為我著想,所以他就沒有問更多的。因為他擔心我聽了悲傷,反而會加速我身體垮掉的速度。當然這一切隻有他心中知道,我的娘親是不知道我的情況的,當然我是不會告訴我娘親的,關於我的身體,關於我所剩的時日,我不告訴娘親,我怕她真的是承受不起了。
我打開行囊,找出一把香,取了三根,娘取來一個小香爐,填滿了土,我將點燃的三根香插在小香爐裡,然後跪在骨灰盒子前,磕了三個響頭,說:“遼源,莫不為,我們回到家鄉了,我們回到了孟家村了,你們兩個好好的休息吧,等明天了,我們帶你到一個風景最優美的地方,給你們安家,給你們刻上碑子。還有我和晚生哥會經常去陪伴你們的,我們就在你們不遠的地方生活著,你們兩個不會孤單的,放心好嗎?我這會兒要進去吃放去了,然後休息,你們知道的我的身體……你們知道我這一路走來很累了,所以你們原諒我好嗎?”
說完之後我站起來,作揖後我就進屋去了,娘親跟著我也走了進來。晚生娘躺在床上,一聲不響。
娘親看了看晚生哥娘,說:“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我們兩個就這樣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晚,徹夜不得睡覺。”
“娘。”我撲過去,緊緊地抱著娘,“娘,是薑兒不對,請你原諒我好嗎?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娘,你放心好嗎?”
娘伸手拍著我的肩膀說:“娘何嘗不是這樣想,可是薑兒,你找回來晚生哥了,你有沒有問晚生哥,他什麼時候娶你呢?”
我沒有想到娘會這樣問我,但我一聽娘這樣問,就知道娘對我的記掛了。
“娘。”我說,“這個不著急,我們先將遼源和莫不為安頓好了,才能計劃我們的事情呢,你說是不是呀?所以呀,娘,你也彆太著急,晚生哥會想辦法將這一切事情都辦好的呀。”
娘神色憂鬱地說:“可是,可是我們現在的情況,薑兒,娘親給你連一件像樣的嫁妝也沒有,可怎麼辦呢?”
還沒有等我回答娘親的話,晚生哥就端著飯菜進來了,他將鐵頭為我們準備的肉乾之類的食物,在鍋裡蒸了下,又將家裡的一些蔬菜炒了下,晚餐弄得很豐盛。
娘親趕忙也到廚房去,幫著將其他的飯菜端了進來。
晚生哥安端頓我和娘親坐在桌子前後,就到床上去,將他娘叫醒來,然後給他娘親洗了臉,拉著他娘坐在他身邊,然後夾著碗裡的飯菜給他娘喂著吃。
晚生娘依然穿著那破爛的衣服,我試圖給她換一件新一點的衣服,可是麼能如願,她不讓我們動她的衣服。娘親說她一直試圖要換下那破衣服,但是從來有沒有如願過。
娘親看到晚生哥那麼乖巧孝順,低著頭流著淚,夾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的碗裡,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在晚生哥的碗裡,然後對我說:“薑兒,趕緊吃吧,乘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娘親吃著飯菜,說:“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吃到肉了,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初夏時期,你們來了就好了,有你晚生哥在,我就不怕了,不然我真擔心我和晚生娘該怎麼過呢。”